肖禾躺在浴缸里，水温有些高，烫的他偏白的肤色变得红彤彤的，有了些血色。他本来是怕烫的，此时却像没了知觉一般。
    肖禾缓缓举起手，那层薄薄的敏感的皮肤下面，他可以感觉到动脉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好似很近实则很远，要想割断动脉，伤口要割的足够深。
    他举起小刀，放在手腕上，还没割下去，一阵剧烈的疼痛涌向他的神经。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自己已经皮开肉绽的手腕。
    他忽然又笑了了“可笑的自我保护机制。”
    疼痛带来了些许的恐惧，但是，无济于事。
    他先割了一刀，还没割到动脉。但是已经有血珠渗了出来。他并不觉得痛，实际上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很快地，他又割下了第二刀，更狠，更深，更慢。他可以感觉到冰凉的刀划过肌肤，滚烫的血喷薄而出，他还是感觉不到痛。
    肖禾放下胳膊，浸到水里。他感到周身都很温暖，很温暖，就像初春的太阳。
    在一片温暖里，他渐渐闭上了眼睛。
    白方漫无目的地在楼下走着，一时间他竟不知去哪里好了。
    天大地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他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白方的眼睛里面聚集着水汽，眼前模模糊糊的。
    恍惚间他竟撞到一个人。他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
    “白方！”
    白方揉揉眼睛发现他撞到的人竟然是陆仁贾。
    白方擦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好。”
    陆仁贾直觉事情不太对头，他问白方：“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吵架了吗？”
    白方点点头。
    “糟了，现在不能放他独处！”陆仁贾拉着白方想家里跑去。
    到了门口，陆仁贾掏出钥匙打开门：“和尚！”
    没人回应他，白方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被陆仁贾传染的紧张起来。
    陆仁贾突然想到了什么冲到浴室门口，使劲撞着门。
    门开了，肖禾像是被泡在血海里。
    白方没想到刚才还暴虐激动的肖禾转头就会自杀。
    陆仁贾慌了，白方反而镇静下来。他打了120急救电话，又找出一条带子系在肖禾腋下。他看到肖禾的脸被红红的水映的更白了。那是没有血色的苍白，因为他的血全部流到了水里呀。
    白方看着这样的肖禾，他不生气了，也不难过了。他只是心疼，心疼肖禾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傻事。
    白方也焦急，救护车怎么还不来呢？
    好容易救护车来了，肖禾被送进了医院。白方的心还是没有方下。
    知道医生给肖禾缝合完，出来说了一句病人没有生命危险，白方的心总算放下了。
    还没等白方进去见肖禾，陆仁贾拉住了白方，他说：“我们聊聊。”
    白方跟着陆仁贾进了医院附近的小咖啡厅。陆仁贾说：“他有病。”
    白方问：“什么病？”
    陆仁贾说：“双相情感障碍，就是躁郁症。”
    白方并不了解这种病，他还是一头雾水。
    陆仁贾很快解答了他的问题：“就是他的情绪波动异常的大，会在抑郁和狂躁之间循环，就是一种有自知力的精神病。”
    白方觉得他理解一点了。
    陆仁贾喝了口水，艰难地说：“他说，如果有一天他伤害了你。就让我告诉你他的病情，然后劝你离开。实话说他的病情并不乐观，他是快速循环型，转相十分迅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伤害你，还是离开他的好。”
    原来他并非出于本意，而是有病。
    “我不会离开他。”白方回答的异常痛快。
    “即使他喜怒无常而且要吃一辈子的药？”
    “即使他喜怒无常而且要吃一辈子的药。”
    陆仁贾动容了，他忍不住问：“为什么？”
    白方笑着回答说：“因为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