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合上了重症监护病房门锁的时候，几声脚步停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
    “啊，医生，怎么停电了？病房里没事吧？”这个声音很熟悉，前几天还和他碰过面的福田区收账恶魔，张星啊。
    那人吸了一口冷气，然后镇定地转过身来。
    站在他身后的，是三个人。张星，丁川，薛智元。
    “刚刚停电，我已经检查过重症室的情况，一切安好。几位是病人的家属吗？”
    假扮医生的人跳过这个问题，将话题岔开。
    “朋友，来看望他。”
    薛智元淡淡地开口，像是不想多说，又像敷衍。
    “不如你陪我们进去看看情况吧，他受伤比较严重，还有一些康复的问题，我想咨询一下。”薛智元示意那人随他们一起进病房。
    绝不能进去！那一针药剂推入耳后，此刻的顾田宇，心率应该紊乱。不仅自己的行为会暴露，连他卧底的身份也会曝光。毕竟处在现在的身份中，他和这三个人都是互相认识的。
    “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薛智元走近一步，他发现面前的这个医生，头发似乎是染了颜色的。在应急灯微弱照亮的黑暗的走廊里，他想上前看清楚，证实自己的猜想。
    那人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冷，在谁也想不到会发生什么的下一秒，一个中沉的声音在走廊另一头响起。
    “王大夫，有病人病情复发，你快过来看看！”只能听到说话者的声音，除此之外，连身高和体型也看不清楚。
    “哦，这就来！不好意思，我去看看，马上回来。”那人巴不得一声，转头就离开了。
    被其他医生叫去查房了吗？看来自己多疑了。
    “走吧，咱们先进去。”薛智元推开房门，心率检测仪器滴滴作响。三人齐齐看向屏幕，心率线已经成水平线状态波动了。
    “怎么回事？他的心脏没问题啊！”张星大惊。
    “是刚才那个医生有问题！”丁川说罢，追了出去。
    头顶的灯光渐次亮了起来，来电了。值班医生和几名护士赶来。
    “心率不齐！快抢救！”医生喊了一声。
    顾田宇受伤的是手腕，心脏怎么会出问题？众人围上前，正在猜疑时，薛智元发现了他左耳后明显的针孔。
    “看来是被人注射了什么药物。”
    肌肉注射药物这种事，对于混迹于福田区的人而言并不陌生。或者是夜店俱乐部的及时行乐，或者是帮派互斗中的肉体折磨，章维怀死后的一整年，福田区曾一度针管遍地，直到最近两年才有所收敛。
    薛智元看到了床边散落着的大头针管，这种16G型号的针头，在郝孝文的势力范围比较多见，比如龙都浴场。一般用来提升性激素和寻欢作乐。在薛智元的辖区，5号6号直径，是最常用的规格。
    医生初步检测了药物的药性，含有大剂量的安眠药和咖啡因。
    “该死的郝孝文，是要杀人灭口吗？”张星一拳锤在病床的护栏上。
    “刚才那人是趁着停电潜入这里，或者说医院的突然断电，就是那人制造的一起混乱事件。”
    薛智元已经想到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他并没有猜的彻底——那人其实是为了给顾田宇解围，冒着生命危险赶来的卧底。
    丁川气喘吁吁地跑回病房。看了一眼体征逐渐稳定的顾田宇，摆了摆手说道：“跑了。刚才那个人，我追到楼下，不见了踪影。”
    “追到追不到有什么关系？背后操纵者另有其人，他只不过是一个执行命令的人。”薛智元走进一步看着顾田宇。
    手腕处裹着层层叠叠的纱布，僵直着落在苍白的被单上，好像断掉似的。那张因为大量失血和巨大疼痛而覆盖着死灰的脸，了无生气。
    薛智元看着眼前的人，眼睛一眨也没眨，瞳孔渐渐放大。
    街道内巷，仓库门口不远处。几个人围着一个被打到血流不止的警察，章若冰扔掉了手中的铁棍。旁边站着薛智元。
    “这个人什么也不说啊，卧底的嘴都是这么严吗？你说该怎么办？”章若冰转身对薛智元说道。
    薛智元一言不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警察，他极力想让自己冷静，快想办法，得赶快想办法！
    “实在不行就割腕吧，我不相信他不开口。你动手吧，使用刀具这种事，你比我擅长。口子别割太深，一下死掉就不好玩了。”
    话说完，章若冰把刀递给了薛智元。
    ——四年前。
    这一刻，薛智元终于回想起了那天的惊恐失措，和预料之中的无底洞。
    丁川静静地注视着薛智元的举动，他总觉得老大的表现，有些不同寻常。丁川听说过一些事，但不知那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