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咫鸦 一、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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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罪。
宇智波鼬从来没有想过,他还有能够反悔的一天。
口中的鲜血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嗽疯狂地涌出,眼睛在一波接一波多抽痛中逐渐失去光感,他坦然接受了。这是他的罪,屠尽家族,他的心上早就添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将刀刃刺入族人的躯体,带出恍如花朵的飞溅血液时,就似乎他也感同身受地承受这穿心之痛,以及再而后的剖眼之痛。染上族人鲜血的罪恶的万花筒,瑰丽依旧,他冷漠地抽刀,转身,却无法遏制地掉落了一点鳄鱼的眼泪。
好痛,他的眼神恍惚,快到极限了,这具残破的躯壳,它即将完成自己的使命在悔恨中坠落。以着残存的神智燃着仅剩的微弱的生命之火,他摇晃地支撑着,在那洗涤不了他的罪恶的雨中,踉跄地行走。黑色的火焰越发地猖狂了,他仿佛看见自己投入了那焚尽一切的黑焰中,连灵魂都在颤抖,而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是他最好的归宿,带着宇智波鼬这个名字,带着死去的族人的痛骂与哀嚎,留下一片空白。但他同时也清楚地知道,不过是奢望罢了。他需要做的,只是……让曾经小小的,软软的佐助不用背负宇智波一族的恨与牵绊。羁绊是多么美妙而又令人痛恨的安排啊,他,现在必须要将唯一存在于世的羁绊锁链斩断,而后,以一个弑亲者的身份不安地长眠。
忍者这种生物啊,是那样的矛盾而又悲哀,固然强者为尊,却总会有人为了弱者抢先一步挥刀而立,将所有的荆棘除尽,在长夜中孤独地抱着无用的姓氏,静静地长眠。
为此,至死不悔。
如此的相像。
啊……啊,快了,快了。半废的双眼流着触目惊心的血泪,捕捉到了模糊的轮廓,他的嘴里含着那个名字,怀着惊喜地发现——啊,原来佐助已经长成这幅模样了。似乎是综合了父亲与母亲的模样,眉眼间有母亲般的柔和,性格方面大概是更像父亲罢。他也仅能如此聊以自慰了,这会让他的负罪感减轻如萤火般的一点。
杀人者,生活在日日夜夜的痛苦中,即使在悬崖的峭壁上发现了一根枯藤,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就让他这么自欺欺人下去吧。
<黑暗,降临了。再无法勉强自己操纵着傀儡似的躯体,鼬看着眼中带着惊惧、恐慌的佐助倒退了一步,身体紧挨在冰冷的石壁上。他无声地笑了,面上依旧是常年如一日地抿着唇角,稳重严肃,这时候放在佐助眼中大概是狰狞而得意吧。但是我……愚蠢(亲爱)的弟弟啊,胜负早已在我决定孤身赴宴时就已经注定。
在最后的时光里再尝试一下那个亲昵的动作吧,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贴近你了。。只是,面对他都触碰,你只会是抗拒与憎恶吧,也许还有对于你自己无能的愤懑。大概更让你清楚地认识到,曾经的兄长的虚影,从来不曾存在,他被杀死了——被名为鼬的恶鬼杀死了,它夺取了兄长的姓氏,再将魔爪伸向你了。
啊,很抱歉没办法将指上的鲜血抹去,佐助。你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了,可是我看不清你唇角下撇的弧度了。勾魂的使者来了,他们是那些被我杀死的名为宇智波的魂与灵,眼眶黑黝黝的,一团鬼火在他们的眼眶中跃动,下半身浸没在灰黑的死水中,森白的骨骸从脖颈下一直延伸。
鼬这么悲哀地叹息着。
鼬感觉到了,他们的欢呼雀跃,他不再安稳地站在桥面上,默然地等待着魂灵被水吞没。桥消失了,他们激动地用变成白骨的手拖拽着他的脚,前仆后继地围成森白的一圈,将他一同拉入了冰冷的水中。
只是,没有见到父亲和母亲,大概是无法原谅他吧。他倒了下去,模糊的眼角倒映出了那淅淅沥沥的雨以及乌云密布的天空。
木叶判忍宇智波鼬,确认死亡。
至此,明面上的宇智波遗民,仅宇智波佐助一人。
木叶四十七年,宇智波族地。
鼬的面前摆着一盘他最喜爱的三色丸子,他愣愣地抬头,看见母亲美琴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
他愣愣地说道:"母亲……大人。”
为什么他这样罪孽深重的人会有机会看到如此美好的幻觉?
被长长地刘海遮住的眼睛出现了异状,突兀地涌出血泪,血红色在眼中长久存在着。
树上的一只红眼乌鸦,惊起,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