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报复和贫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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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姚谷峰在心里已经把乐松柏判死刑了,但是目光还是不自觉的被乐松柏所牵引。他仔细了回想了很多有关乐松柏的事情。特别是乐松柏的校服,在农场植树的时候,他开玩笑说校服没了,差点把乐松柏吓晕过去。
明明乐松柏是那么那么好动的人,只要穿着校服就不会做任何运动。做任何事情,首先就是保管好校服,打架,踢足球,植树等等,都是如此。姚谷峰也曾经看到过一次,下大雨乐松柏脱了校服在奔跑。之前也没注意,现在想来,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姚谷峰就搞不懂了,一套50元的校服有那么重要吗?他来这个学校,因为大号的衣服也穿了有点紧,就叫人做了按照同样的面料和款式定做了十套。怎么到了乐松柏身上,就这么执着了呢?
姚谷峰对于乐松柏的拒绝是如鲠在喉,越想越来气,这不是给脸不要脸呀!他从来没被人家这样拒绝过,还是到后来竟然带有感动的拒绝,这太不合理了。姚谷峰心里想到,乐松柏呀,你怕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放学后等同学走完了,他拿着刀片,在乐松柏的凳子上,翘了2个小角,然后比划了长度和角度,确定不会伤到屁股。最后还是不放心,自己坐下去,试了几次都没勾到。然后又拿刀修正了几下。这次姚谷峰坐下,用力一扭屁股再站起来,就把自己的裤子给勾破了。姚谷峰苦笑,实验很成功。
姚谷峰心里在狞笑,想想乐松柏出丑的样子,就觉得很爽。
第二天上课,姚谷峰一个瞌睡都没打,就随时关注着旁边的动态。
乐松柏几乎一整天都不会有大幅度的动作,但是每天乐松柏必定有一次大动作,就是放学。
今天也同样,在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时,乐松柏大幅度的扭动了胯部,果然中招。姚谷峰心里那真是一阵窃喜呀。
乐松柏知道裤子被划破了,只好又再坐下去,等同学们走完再站起来。乐松柏仔细看了凳子,用手一摸摸凳子上有2块翘起的地方,他的眉头皱的很紧。
姚谷峰躲在洗手间里,听到最后一个人的脚步声,然后他就走出来,从阳台小心的往下看。的确是乐松柏,朝着教务室走去。姚谷峰蹑手蹑脚,慢慢接近教务室。
班主任的高八度的声音,“什么?半套校服?”
乐松柏的声音太轻,听不到,姚谷峰可以自己补充:是的,老师,只要裤子。
“半套校服,怎么买,这和买裤子只要左腿,买衣服只要右边的袖子,有什么两样?……”之后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轻,就听不到了。
不一会,乐松柏一只手拽着裤子破的地方,就好像捂着屁股一样,飞奔出了校园。
姚谷峰在后面看的,笑得弯了腰,乐不可支。他觉得还不够解恨。
不过,一回家,姚谷峰就翻箱倒柜的,找出了自己之前的那套不合身的校服。这套肯定就是乐松柏现在穿的大码校服。姚谷峰想着,如何能找个合理的理由,送给乐松柏。
第二天上学,乐松柏却穿了新的校服的裤子走进来教室。姚谷峰使劲把书包里的校服塞得紧紧的,省的被看到。心里想着:你不是穷吗,怎么还买了新的呢。
乐松柏带了块砂皮,在凳子上打磨了很久,姚谷峰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这一整天乐松柏都显得无精打采,好几次都出神了。放学又没第一个冲出去。姚谷峰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放学后,姚谷峰又躲在卫生间,果然乐松柏又是最后一个走,还是去了教务室。这次由于昨天的经验,姚谷峰找到了一个很有利的角落的位置。
教务室的门没关,声音听得很清楚。
乐松柏的声音,“王老师,这是30元,我想问承包的人预支1个月的,他不肯!您先收着,我下个月就补上!”乐松柏很少叫班主任为王老师,这次看来很郑重的。
“是你上个月送奶的工资吧!”班主任声音难得温暖。
“是的,您收着吧,您不收下吧!要不然我心里实在太过意不去了。”乐松柏手里拿着钱。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你家里条件这样,老师不缺这点钱。”班主任语气很坚持。
乐松柏默默的把钱放在桌上,“王老师,我很感激您。要不是您向学校申请,帮我免了学费,又帮我交了书杂费,我恐怕都不能在这么好的重点高中读书了!我怎么能这样,一再把您对我的好,当成理所应当呢。”
班主任温柔的摸了摸乐松柏的头,这个孩子远比同龄人懂事,“奶奶赚钱不容易吧?”
乐松柏点了点头,“王老师,一切都会好的?对吗?我已经都17岁!”乐松柏眼里闪现了一丝忧伤,说了这句与他年龄相仿的,令人感伤的话。
“乐松柏啊,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你一定要坚持呀,一定要坚持读完高中,一定要坚持读完大学呀!知识改变命运!未来肯定会好的,你现在就是黎明前的黑暗!你知道吗,乐松柏,在你觉得自己山穷水尽的时候,只要你坚持下去,前路会豁然开朗的!”这是偷听的姚谷峰第一次觉得语文老师,真是个有水平的人。
乐松柏认真的点了点头,“王老师,您收下吧。我奶奶知道的话,也不会叫我欠这样的人情的!”
听着乐松柏近乎恳求的语气,班主任没再拒绝,“好吧,这次的我收下了,但是下个月你再给我,我就生气了,那我真当白疼你了!”
乐松柏犹豫的恩了一下,说了句:再见!
走出门口后,又转了回去,低着头拉了拉班主任的衣角,“谢谢您!”转身走了。
班主任久久的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最后,用手擦了又擦眼睛里的泪水。
姚谷峰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家的,身体就好像不眠不休,连续打了三天的跆拳道一样,又酸又累。
30元,这个数字太微不足道了,都比不上姚谷峰一顿的饭钱。但是却是乐松柏冒着严寒酷暑,风雨无阻送了30天才得到的报酬。整整30天呀,这是什么概念呀。
就仅仅因为他的一个恶作剧,让乐松柏白白辛苦了30天。
他不是说要和乐松柏做朋友的吗,却无心把乐松柏推到了一个要费力爬起的深坑。难道这就是所谓一个做朋友的心吗?
也许,乐松柏已经想到了这些,也无力承受这种看似浓厚情谊,却背后实际背负太多未知因素的友情吧。
姚谷峰的脑海里想着的全是乐松柏的各式表情,那定格的笑脸。他想问:乐松柏同学,为什你如此辛劳和艰苦的活着,却能绽放出那么阳光的笑容呢?
姚谷峰的心情,异常的沉重。
当天姚谷峰在自己日记本上写下:
什么叫贫穷,对于乐松柏来说仅仅是金钱。
而对于我来说,却是心灵上的荒芜,精神上的贫瘠。
钱可以用才智用劳力来获取。而心灵的荒芜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乐松柏是富有的:善良,坚强,永不言弃都是他的财富。
我是贫穷的,因为我自负,孤傲,目空一切。
1。 乐松柏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2。 乐松柏身上很多特质和优点,我都不具备,在他面前,我是个真正贫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