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门择夫篇 第147章:多情反被多情伤,固执到头一道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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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多情反被多情伤,固执到头一道疤
明日中午李钰等人大约就能到青枫岭了。不过他们已经错过了拦住吴奎的机会,吴奎等人已经顺利地从青枫岭过了。因为十二楼的人没有等到李钰的命令,所以并没有在青枫岭对吴奎下手。当十二楼把这个消息送到李钰这里的时候,李钰并没有生气,只是点点头,然后便变得心事重重起来。
唐泽在旁边看见了,却不知该如何分解李钰肩头压着的重担。他甚至不明白李钰为何没有传达命令给十二楼,即便李钰到不了青枫岭,十二楼的人早已在那处埋伏好了,随时可以动手。
忻一虽然也看出唐泽的心事,但忻一却没有要帮唐泽一把去跟李钰问缘由的意思,抱了两坛子酒,拉着唐泽到屋顶,吹着朔风,吃着烧鸡,喝着酒。
“伤心什么呢,就是妇人也不见你这么多愁善感的。”忻一笑话他道,把酒塞给唐泽,叫唐泽大口大口地多喝几口,别胡思乱想。
唐泽喝了酒,揩去残留在下巴上的酒,苦苦地皱着眉头,道,“我越来越不知道陛下在想什么了。”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没去想,你要是愿意用心去想,又怎么会想不到。”忻一道,“大家都看得出来,易转阁的欧阳道子和少阁主藏花不在一条心上。眼下又是藏花独自掌握着易转阁和藏锋山庄的大权。”
“但这事与陛下又有什么关系?”
“唐大人,你脑子是傻了吗?”忻一狠狠地在唐泽脑袋上一敲,“还是说你压根就没关心这个事情,全因为史空回来了,所以你也……既然那么在乎,在他身边多年,又为何始终不开口,非要弄成这样。”
唐泽轻叹一声,关于此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即便是忻一,那也是忻一自己猜出了苗头,然后东一句西一句地套出来的。
“罢了,既然不明白,又何必非要去弄明白,只是今夜可能会不太平,你多留心一些,在归乡峡的时候你们已经栽了一个跟头了,现在可不能再输了。”忻一提醒道。
“这话从何说起?今夜……”唐泽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
“我问你,陛下这次明明作了声势要将吴奎拦在青枫岭,为何又要放他走?”忻一问。
唐泽闭上眼,心中发苦,这不正是困扰他的问题吗,刚才他欲与忻一吐出此疑惑,却被忻一东拉西扯地避了去,对此事一字不提,眼下倒好,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他。
“因为陛下也发现了,这一路上跟踪我们的人除了藏花还有别人,人数还不少,不仅仅陛下发现了,陈悸也发现了,我也发现了,唯独只有你,对此事一无所知,只留心到跟在我们身后的藏花,真正的危险,你却半点都没察觉。”忻一恨铁不成钢地瞄了唐泽一眼,又自个儿喝了口酒,擦擦嘴角,长吁一口气,苦苦道,“阿泽,你离开他行吗?”
“……啊,什么?”唐泽刚才走了会儿神,没听清这后一句话。
忻一摇摇头,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柔情多意,道,“没什么。是冉露一直在跟踪着我们,他们差不多会在今夜动手。因为他们今日在去青枫岭的路上加派了人埋伏,眼下我们住的客栈外面,也有他们的人。如果陛下对吴奎下手,那么我们就必定会在这条路上被冉露杀了,即便你是姜国的第一高手,我是也是让人闻之丧胆的杀手,陛下也是能在刀剑之中来去自如的人物,但史空不是,我们谁都无法在冉露的手下护史空安全,所以对吴奎的计划,不得不取消,因为要保住史空。”
唐泽拧起眉头来,这一路上他很小心,很小心,但他真的没有察觉到这安排。
忻一道,“今日,我们虽然放走了吴奎,但我们前后都是他们的人,而且人数一直在增多,我怕他们会在今夜动手。这也是为何陈悸今夜没有走远,一直潜伏在客栈里的原因。”
“陈悸在客栈里?”唐泽更糊涂了,他慌乱地不知所措起来,因为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忻一按住他的手,“这不怪你,这次的人,不全是冉露的人,更有临风门的人,另外还有一些前辈高手,可见林子行也参与了其中,他们今夜也未必会动手。”
“冉露,临风门,林子行。他们怎么可能连在一起?”唐泽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段时间到底都在做什么,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察觉。
“有我在,你不用事事都弄得那么清楚明白,如今我也是陛下的臣,我应该为他多想。”忻一笑道,又让唐泽喝了点儿酒,把余下的鸡翅掰下来递给唐泽,“多吃些,自从史空来后,你就经常胡思乱想,魂不守舍,都快不像个人了,这可不像姜国的第一高手唐泽唐大人哟。”
忻一嘻嘻笑起来。喝尽了坛子里的酒,然后纵身一跃,跳下了楼去。
唐泽楞楞的,目光涣散,手里还拿着那个鸡翅,犹豫,彷徨,心下若有所失。
忻一冲入黑夜,冲入仿佛没有尽头的树林,他习惯了一个人待在沉寂的地方,孤独地等待。他心里也有期盼,从他们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他就开始迷恋那个人了。当他知道那个人对男人有反应的时候,他趁着那人酒醉,偷偷地帮那人撸了一把,为此,他乐了好几天。也让那人在酒醒后,尴尬了好些时候,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理会他。
等他知道那人在归乡峡败于敌手的时候,他心沉了沉,他知道那人要面对一个很强劲的对手,他必须要留下来帮那人,否则那人过不了这个关。因此,他从赵覃罗凤手下救了李钰,他愿意入朝为官,愿意护李钰安全,愿意为李钰出谋划策。
一切,不过是为了随人愿罢了。
发生在唐泽身上的事情,又何尝不正在忻一身上上演。忻一如此聪明的人,又如何不知这爱到底有多痴,只因感情之事,勉强不得啊。
他不愿毁了唐泽的大梦,也不愿让自己变成个只为感情争风吃醋的人。所以他选择在唐泽遇上强敌的时候,出手一助,这也是他唯一所能做的事情,仅仅只是相助,不多求。
当夜,客栈外,冉露独自一人,披着洁白的披风,站在大树下,腰间撇着一把短刀。
唐泽还在客栈的屋顶上,他看到冉露的时候吃了一惊,因为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同时他也没想到冉露会是一个人来。
唐泽从屋顶跳下来,与冉露面对面而站。二人之间,谁都没开口,也没有拔刀拔剑,但彼此中间,已经是电掣雷鸣。
冉露勾了勾嘴角,客栈的门缓缓地打开。李钰披着大氅款步而来。
“我来了,一个人来的。”冉露对李钰道。
“你一个人,是来做什么?”李钰问。
冉露道,“什么都可以做,只要我一声令下,立刻就有数百人出现,我一个人,和一大队人也没什么区别。”
“你有什么条件?”李钰问。
冉露道,“我要带走史空。”
“不可能。”李钰道。
史空也没有睡着,在他听到客栈外有人说话的时候,他也披了袍子走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刚好走到门口。
李钰把史空拦在身后。
冉露对史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愿意跟我走吗?”
史空摸了摸腰间的短刀‘红豆’,这‘红豆’不仅仅是一把刀,他也代表了冉露的心。一颗送到他手里的心,如今他又要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了。
冉露知道史空的意思,又道,“我就是想接你去看看那三百个人,当时我们约定好了的,我已经把人从朝廷的监牢里带出来了,如今就在宁安寺后山上的那个小木楼外,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地方,眼下他们也无事,我就都安排过去了,想带你去看看。”
“我……”史空拧着眉头,都说人心难测,都说人心狠毒。都说冉露如妖如魔,为人做事神鬼难测,阴险狡诈,毫无信用可言,可他对史空,却又是万般真心,一路走来,他对史空有所隐瞒,却是无所欺骗。承诺的事情,他做了,他做不到的事情,他从来不说。
“我不愿跟你走。”史空道,“这‘红豆’,我还给你。”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此物巫国不止我一个人有,虽然能调动精锐军队,也不是什么稀奇物件,但却是送出去了就不能再收回来的物件。”冉露道,“我接你走,也不是要关着你,或者拿你为质,只是当时承诺过的事情,我若做不到,我心难安。冬至快到了,我也是为了能够早日断了和你之间的联系,所以才来接你去看那三百人,你是否满意?”
“无功不受禄。”史空道,“此刀太重,我也拿不起。当时约定之事,我也未曾做过什么,更是不能接受。”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只是你不知而已。至于这把刀,你若拿不起,交给陈悸管着也无妨,总之是给你的,你愿意给谁,便给谁。”冉露道,他又想起那次陈悸拿着这刀,要替史空还给他的事。那二人还交换了各自的字,定了终生。想起此,冉露虽然黯然,却也并无多少嫉妒,只是觉得可惜,心里冷冷的。今日也不知是为何,他就是一时兴起,想要把史空带走。带着史空一起去行一次江湖,一起去一次遥远的地方。
“叫你的人动手吧。”李钰道。
“即便是死,也不愿拿他交换?”冉露冷笑一声。
李钰已经拔剑在手。
唐泽亦是早已准备好一战。只是忻一不知跑到了何处去,他明明已经算到今夜有危险,为何还要跑——平日里忻一可不是个会临时逃跑的人。
史空不愿李钰在为他牺牲,所以即使他不愿意随冉露去,他也还是道,“我跟你走,为我开战,我心难安,只是不知生如浮萍的我,对你到底有何用处。还是觉得……”史空冷笑着拔出那把短刀,刀刃在在灯光下闪着光,他举起刀来狠狠地将刀往自己脸上一划,血红的口子从右脸眼下斜斜地划到左侧脸颊,那秀挺漂亮的鼻梁亦被一刀划断,鲜红的血立即染红了史空的半张脸。
他的这一动作,太突然,也太毒辣。即便李钰在他身旁,也来不及阻止他。
一刀落下,史空还在冷笑,笑容凄凉,惊艳,“是因为我的身份,还是这张脸?若是前者,我今生也无法改变,只希望来世能换一换身份,要是这张脸,今日便没了,以后你们谁也不用在继续跟着我了。”
“梦空……”陈悸慌乱地从黑暗中跑来,近了距离,他更能看清史空面上的伤,鲜艳的血液已经掩盖了那伤口,他所看到的,只是半张被血染红的脸,他惊呆了,脚步虚浮,幽深的眼瞳无神,仿佛魔鬼一般,他从黑暗中来,站在灯下,一动不动,想近,又不敢近,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史空看到他,对他微微一笑,“吓着你了,对不起。”
“我……我,我错了。”陈悸低下头。他心痛,痛到连该如何做都不知道了,他没有勇气再多看史空一眼,双腿仿佛成了棉花一般,他在史空眼下倒了下去。
冉露和李钰也呆了,他们都痴了,痴痴的,只看到史空那张被血染红了的半张面孔,没看到史空的伤。
到头来,也是冉露先反应过来,风一般地穿过去,一把撩起史空倏然而去,一声口哨响起,冰冷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全数杀了,一个不留。”
一声令下,黑暗中,立即火星点点,刀光剑影,乱箭齐发。
李钰唐泽边挡着乱箭,边后退。
陈悸咬着牙,在地上滚了两圈,翻身而起,挥舞刀剑,闯过刀光剑影,乱箭雨林,直追冉露而去。
冉露带着史空到临时营阵,大夫立即用了上来,冉露道:“处理伤口,伤疤留着,别把这疤痕都给治没了。”
冷静冰凉的声音,邪魅狡诈的笑容。冉露倚在门边,没有惊慌,也没有悲伤,对着正在接受大夫包扎伤口的史空道,“这道伤是‘红豆’留下的,你可记好了,今生你活着一日,我就要这道伤跟着你一日,这是你自己要的。”
“哈哈!”史空怆然笑道,人心终究难测,谁能明白冉露的心呢,冉露那极端的固执,让人无可奈何,只能怆然。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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