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云光山水方寸中
    “嘻——哈哈！”李钰情不自禁地讽笑了起来，到底‘何为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和林湘难道就道相同了吗？
    李钰自然没有将这刺痛人心的话说出口来，他抓住史空的手不放，步步紧逼，“史空，我且问你，那日你火焚回风楼，当真是为了我？”
    史空侧目不答，那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也许那个时候的他也只是一时情起。
    “后来，你知道林湘还活着，所以你便放弃了本已经做出的选择，最后选择了他，是这样吗？”李钰问。他步步紧逼，只是想要一个回答。他也曾以为林湘死了，可那个人还活着。只要林湘还活着，哪怕他是帝王，他也注定是输家。
    冉露说得对，只要林湘还活着，史空就不可能是他的，处理那件事情的最佳方式就是在史空不知道林湘还活着的时候，真的把林湘变成一个死人。神不知鬼不觉的。
    但是做这一切谈何容易，何况他一代帝王，又怎能为了个人去情爱嫉恨就真的去做那阴鸷残忍自私自利之事。
    “李钰，你可还想做那皇帝？”史空眉头微微蹙起。
    李钰如今这恍恍惚惚，魂不守舍的模样，怎还像个皇帝。当初李钰虽心挂回风楼，但大半心思都还在天下，而如今再看李钰的眼神，史空看不到任何能够代表生命的东西，他看到的是迷茫，憎恨，怀疑。
    史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扬了扬手，自李钰手中挣脱，往后退了开去，昂首道，“史空与林湘才是一道，我们走的是江湖路，是黎民百姓之路，你走的是帝王路。你若觉得我说的话冒犯了你，你大可拿出你帝王的强权，押我入狱，将我诛杀。”
    二人之间，火气渐旺。李钰身为帝王，向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哪里遭受过拒绝。初见史空之时他就明白两人之间差距甚大，要在一起绝无可能，但心中依旧挂念，若是不看上那人一眼，便是睡不安稳。以此久往，情根渐深，难以自拔，以至让他愿意把江山帝位拱手让人也要与那人在一起，所以他给他定了个十年之约，他相信自己能够在十年之内找到最合适的帝王人选。
    但他错了，十年之约的十分之一都还未过去。眼前之人就已另谋他路，与他已然分道而行。
    夜晚更浓，灯火渐旺，灯影下的两道人影终于背道而行。
    史空并未踏足凰城酒楼，而是从凰城酒楼的门前走过，走向一条陌生而又熟悉的街，肩踵相接，人声嘈杂。冷漠讽刺的笑容挂在嘴角，他不是个怨妇般的男人，但他此刻所行之事却又不是阔达之人所行之事。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若要江山稳固，就必须要一个志在天下的君王。
    李钰的江山可以让，但不能输。
    史空终究还是捺不住，回头看去。
    灯火阑珊，回眸遥望，却也只有灯火憧憧，那人早已消失在人潮暗影之中，不见踪迹。
    “公子。”人海浪潮之中，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史空的耳，循声望去，却见许久不见的藏花一袭绛色宽袖长衫，拨开人海，挤出一条细缝，艰难地正往自己这边而来。
    史空也挤过人群，往他走去，二人在人海之中重逢相对，藏花眼中代笑，对史空拱了拱手，“公子，我们到边上去谈。”
    坐入幽静的雅阁之中，藏花一如往昔，给史空斟酒夹菜，叫史空先随便吃点儿垫垫肚子，主菜立刻就来。
    “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京城了。”史空淡然说道，嘴唇轻碰杯口，却不饮酒。
    “公子是在怀疑我妈？”藏花倒也直爽，夹了菜送进自己嘴里，又自己先喝了杯酒，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而然不带丝毫造作，更无威胁，不动声色地解了史空对他的质疑，“如果公子是在想我是如何知晓公子落入吴奎之手，又怎知李铨奉命去救你，对吗？”
    “此事确实令我生疑。”史空见他说的直白，自己也全没有拐弯抹角装下去的必要。
    藏花举杯向史空敬酒，“公子，若我告诉你，此刻我们所在的‘云光涧’就是我的产业呢？”
    云光涧也是上华有名的酒楼，不过与凰城酒楼不同，云光涧集天下名菜名山名水与一家，进入云光涧之门，就仿若进了一个世外桃源。入云光涧就仿佛入了一个私家园林，汇集天下奇观妙景。内有小型的山水楼台亭榭，楼下大厅宛若皇家花园，二楼雅间各有不同。就此刻藏花和史空所在的这间来说，内在设计便是借了‘高山流水’之意，推门可见流动清泉，假山矗立，下有青山清水，上悬明珠如月，两相照映，意境自显。假山之后还有一小童静坐不言，七弦琴横于膝上，手指弦上跳跃，琴曲清缓，声细若春风拂水，闻之若无，却又时有声音绕于耳畔，仿若此曲不是用耳闻的，而是拿眼看的，实则是耳也闻不清，眼也看不见，全不过是自己那点若有若无的心声罢了。
    “以前，不曾发现。”史空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不露异色，淡然从容，眸光流转之际，不着痕迹宛如闲谈家常一般地说道，“既有如此产业，又何必去回风楼受罪。”
    “公子为何不责我给李铨出那个计策，让他乱了林掌门的计划？逼得林掌门最后为了公子不得不和吴奎联手？”藏花有些失望，他宁可史空再提此事，也不愿史空如此轻易地就放过他，对此事摆出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来，仿佛根本不曾把他，和他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
    “刚才本还想问的，此刻得知你有此家业，又在回风楼多年，必是有自己的打算和筹谋，我多问也是无用，还不如就此承你今夜招待之情，以保来日相见，你我自己还能存有情分。”史空和颜悦色地说道。
    藏花只有苦笑，肃然起身，一撩轻袍，双膝跪地，凛冽肃然，两手交叠，附首叩地拜之，“公子，请赎藏花隐瞒之罪，藏花生于峪国，长于上华，师从易转阁阁主欧阳道子，奉峪国陛下之命护公子平安，后得知公子经营回风楼为生，藏花为近身保护公子，所以才造了假身份，入了回风楼，后设计逼迫林掌门，陷公子于囹圄之中，亦是为了借吴奎之口说出公子的身份，藏花自知，若是藏花说出此事，公子断然不信，倒不如借吴奎之口让公子自己查明真相，如今公子身份以白，藏花愿永护公子左右。”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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