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你的城北,我的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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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的黎明,仍让天边保留着几颗残星,孤寂的夜并没把泪痕全部抹去。
府上比前些日子更要忙碌了,好不容易熬到黄昏,喜娘为苏洛盖上鲜红的盖头。大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现在就算是万全具备只欠那一声炮响了。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那声震耳欲聋的迎门炮在众人的欢舞下终于鸣响了。
府中全体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小栓子跑进厅堂喊叫:“姑爷带着迎亲队赶来了,好长的队伍就在门外。”
苏垠早就等候在了那里,今儿个他穿戴得格外整齐,一身喜色,瞧着比平日顺眼多了。苏洛被他打横抱起,一步步走上了门外的那顶花轿。
只听外面一片哗然,一定是这顶花轿惹出来的闹声。据说这是前几天宫中宠妃——德妃娘娘请求皇帝御赐给顾家的婚轿,它象征着皇家的权威,高贵华丽!
要成亲了方知什么是真正的繁文缛节。规矩走完一重又一重,像极了远古时期的大山。
等到三哭三上花轿这一关,母亲竟然颠覆了以往的形象,站在门前嚎啕大哭起来。
苏洛面对这些习俗无动于衷,毕竟这是她不愿经历的一场典礼,她实在没心思管这些东西。
经过多番折腾,那顶庄严的花轿总算是开启了行驶之路。她坐在里面,心中的苦涩说不清道不明。
一路吹吹打打,围观的人可真不少。
每逢大户人家办喜事大街小巷都会受到感触而欢跃起来!这轿外轿内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境界,冰与火的存在。
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蓦地,只见前方骑着白马的男子一个手势,全场吹呐声音戛然而止,花轿也跟着停了下来。
苏洛坐在轿内还纳闷,什么东西能让迎亲队止步?仔细一听,原来是两拨人马撞头了。
“劳驾顾少爷挥使人马稍往路旁偏移,使得你我双方能够齐头并进。”
是他的声音!苏洛心跳加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他。
继而一个年轻的声音从中穿过,“你是什么人?和本少爷说话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这条大道是众所周知的宽敞,若不是大部队非要选择非中央而不走,不可能发生相撞之事。公道自在人心,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呢,白马上的男子未免也太不讲理了。
“在下赵卿桓!”
那个年轻的声音再次响起,“想走一条道也成……你先退回原地,等本少爷过去之后你就可以继续前往了”,言语之间充满了轻狂与傲慢。
正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女子从花轿中走了出来,直接甩下头顶的盖头,指向那个男子大喊:“顾舒河,这条大道也不是你家开的,你凭什么独占?”
女子的语气愈来愈是激烈,“你素日里欺男霸女这一套别玩在我夏木的身上!”
顾舒河?他就是顾舒河!
男子不羁一笑,满脸的不屑,用眼梢瞟了一眼夏木,转身问向赵卿桓,“你能确定这新娘子不是你从狗窝里请出来的?”
夏木被气得脸色像是在玩大变脸,白一会儿红一会儿。就连无关自己的人都当场表态,年轻人说话也太过分了。
也难怪,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顾舒河,这话他不说还有谁能说得出来?
身为京兆尹之子说话毫无尺度,对待女子不知谦让,缺乏男子气概,外界传他恶劣至极也并非空口无凭,苏洛这次算是有了见识。
她摸着脖子上戴着的小珠子,此生算是忘不掉了!
赵卿桓猛然捂住心脏所在的位置,霎间脸色苍白,瞧着就像什么疾病发作了一般。夏木急忙跑过去扶他下马。
“那个谁……赶今儿小爷我高兴,全当是做件善事,你的城北,我的城南,你的请求我准许了!。”说话间,经他一个手势,一条大道就被隐形地分成了两端。
赵卿桓将手稍稍从胸口释放,正对着夏木缓缓说道,“成亲事宜后做打算!”
他一贯平静缓和的语调惊呆了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
成亲事宜后做打算,成亲事宜后做打算……夏木惊容失色,她都快搞不明白赵卿桓说那句话的意思了。
一旁骑着白马的某人幸灾乐祸大笑出来,“幸亏仁兄机智,此等婆娘不要也罢!”
周围观众开始议论纷纷,声音朝向夏木这边越来越响亮。她的表情十分难堪,她踉踉跄跄穿梭在人群当中,看着一个个观众,仿佛看到了无数个幽灵在不停地伸出魔爪纠缠着她。她奔溃了,几乎晕倒在地。
她实在承受不住世人的眼光,它们就像孤魂死寂的颜色!
夏木在人群中呐喊:“顾舒河、赵卿桓你们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加倍奉还!”
永远都预测不到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等人们从中反应过来,其中一拨迎亲队已经远离了他们的视线。
忽然间,天色像是被夏木的脸色渲染了一样,一场大雨浩浩荡荡地冲了下来,打算洗劫着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切。
媒婆掂量着预兆不祥,日子是她帮挑出来的,当时还大言不惭地夸自己挑的日子那绝对是极大喜日。可这谁知道娘要嫁人天要下雨竟赶得这么及时,再看看顾大少爷满脸的怨气越积越深,再不加紧解决,她是老寿星上吊嫌自个儿命长呢。
哎吆吆这个小祖宗,她急得直跺脚,皱紧眉头转念一想:有了!
媒婆吩咐下人到旁边的店铺里为队里的所有人各个买了一把油纸伞。
于是一帮顶着油纸伞的迎亲队横空出世了。
媒婆大肆地甩着臀部,高声呼喊:“油纸亦是有子……”
迎亲的壮士们恍然大悟,将手里的油纸伞高高撑起,随着媒婆齐声喊叫:“祝新郎新娘,儿孙满堂,千秋万代!”
场面一片宏观,丝毫不受那一拨的影响,引得顾舒河也跟着开怀大笑,当场夸下海口,“所有人听命,打今晚起顾家府邸有请诸位,你们一个月的吃喝玩乐本少爷统统承包了!”
壮士们跟着顾舒河的节奏齐声呐喊:“顾少爷!顾少爷!顾少爷……”
苏洛坐在轿内,厌恶之态油然而生!
他现在怎么样了?世人的谴责是躲不掉的。
你可非我不娶,我却不能非你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