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九章 回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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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的后花园不似相府的,太子府光一个后花园就有一个相府那么大了,其中种植着青葱翠柏、花木扶疏。天水池里也种着夏荷,只是现在是冬季,这后花园之中的许多花草都凋零了,池中夏荷也枯萎了。
地上厚厚的一层都是特意没有扫去的落叶和落花,这里种着好多在冬季里开放的花,冬风猛烈,一阵风卷来这后花园便会下着花瓣雨。
李流清闻着冰冷空气中的幽香,心情放松到了极点,脚下踩着厚实的落叶让人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兴许是这几日大雪刚停的缘故,今夜的星空异常漆黑,星星尤其明亮。李流清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躺了下来,双手放在头下,枕着双手看星星。
素衣站在李流清隐蔽的假山前望风。
一阵寒风吹来,花瓣又纷纷落下来,落在了李流清的脸上身上,李流清并不管它,仍旧看着天上的繁星,看着看着就闭上了眼睛。
李流清闭着眼,皎洁的月光照着她如白玉般的面庞,使得她的整个脸都散发着晕染开来的幽光,那样清冷的面庞,让人不敢去触碰。
有两年没有与梁茗笙说过话了。有两年没有见到她的潇洒不羁与放肆了,内心隐隐的有些按捺不住了。
很想很想接近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看着她如玉刻般的面庞。
明明知道那个人是毒药,触不得闻不得,可是就是……
很想很想她。
想自己当初是那样厌恶阿霸,可现在能真正相信的人好像就只有阿霸和素衣了。为什么对阿霸的态度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呢?李流清细细的在脑海中搜寻着那段记忆。
是与梁茗笙断绝关系的第一年,李流清乔装打扮了一番独自去了清幽居。那日狂风大作,滂沱的大雨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将李流清淋得狼狈无比。
李流清躲在清幽居旁的树林之中看着身着红衣清朗绝华的梁茗笙与一个身着粉色纱衣的女子相拥相吻。
明明雨下的是那样大,大到都糊了李流清的视线,可是她偏偏就看清楚了两人的衣着和拥吻的姿态。
梁茗笙抓着那个女子的手,将她抵在墙上,撕咬着她的唇,就像饥渴已久的狼。没错,就是狼。她没有上妆,嘴角的笑容却妖艳至极,深深的刺伤了李流清的眼。
恐惧、不安、愤怒、讥讽缠绕着李流清的心,她靠着树干跌落到了泥浆之中,脏物染上了她的青衫,清绝佳人不再清绝。李流清眼眶微红,她忍不住抬头再次看向那里,可是两人早已不见。
女子之间的亲吻并未给李流清带来多大的震撼,再加上梁茗笙不辩雌雄的相貌,李流清更不觉得反感。只是这种恐惧是从哪里来的?这种讥讽又是针对谁的呢?
李流清摇了摇头,不敢细想。
忽然,冷光闪过。李流清抬头,一个黑衣人拔出剑朝她刺来。李流清躲避不及伸手一挡,鲜血汩汩直流。
李流清滚到了一旁,站了起来。
黑衣人又挥起了锋利的剑朝她走去,李流清自知凭己之力难以抵抗刀剑,于是她跑了起来,黑衣人提剑就追。
雨天路滑,李流清从悬崖边上直直的滚落到了深渊之中。黑衣人站在陡峭的山上望向下面漆黑的深渊,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李流清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华丽的屋子里,外面阳光明媚。
“殿下,您为何不将她带回草原?”一个稚嫩的声音出现在外面的屋子。
“这里才是她的家。”等了许久,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答道。这个人的语调中带着些许无奈……和惆怅。
李流清屏住呼吸,偷偷将耳朵竖了起来。
“可是殿下不是想让她当王妃么?”
“她不喜欢孤。更何况……更何况她定不愿与孤回去。”听到这句话,李流清已经了然于心,会唤自己孤的,除了羌桀还有谁呢?
“回去了就是除了王后以外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她为何不愿?”
“阿三,你还小,不懂。就算她喜欢孤,她也不会离开这里。
因为这里有她的亲人、家族、朋友。她的牵挂都在这里。她没有人可以依靠,她只能凭自己一个人的弱小力量去保护她的一切。
孤虽与她接触少,可是孤却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她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事实上她什么都在乎。她只是不敢而已。
她不敢在意家族,怕家族只是将她当棋子;不敢在意太子,天家之人又怎会有情?唯一在意的白玉也只是将她当成向上爬的垫脚石而已。她还敢在意什么?
她只能抓住世间上她最后的温暖——家。是家而不是家族。所以她拼尽所有的力气只为守护一个还能让她温暖的家而已。
她很早慧,所以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人世的残忍与冷漠,她在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之中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内心仅有的坚持,然而她还是不得不屈服于这个俗世,所以孤看见的她是始终带着礼貌与疏离的。
她对每一个人都很温和,可是又让你觉得她离你很远,让你害怕接近她却又找不出任何原因。
她原是带刺的啊,是么?李流清?”羌桀的那句李流清叫的异常响亮。
李流清知道,那些话是羌桀故意对自己说的,他早就知道自己醒来了。
可是,听完这些话以后,李流清开始想要信任他。
因为这是唯一一个如此了解她的人。
比她自己还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