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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堡一间华丽的书房中,楚宗航抑制不住的大笑着。“终于,终于得到了,我终于得到‘血障’了。如此,我身上这已经随了我二十年的毒,终于得解了。而且,往后便再也不用惧怕任何毒药,称霸武林,已经指日可待了。哈哈哈……”猖狂的大笑着,毫不犹豫喝下了那一瓶粘稠的血浆。
三日后,楚宗航失去意识,如一棵植物般躺在床上,除了微弱的呼吸脉搏,再无声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架空了楚家堡权力的楚流风成为了真正的堡主,此刻,他静立楚宗航床前,沉声道:“义父,我会查出你竟会如此的原因,只是,我不能救你了,你也不用再醒来了。因为,我会完成你的心愿,成就大业的。”
楚流风因为心中一股无名的不舒服在让丑奴喝下最后一味药引之后便离开了楚家堡,三日之后才一回去便见到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楚宗航,只能想到应该是药出了问题,便立刻赶到了属于丑奴的那一方角落。然而,满目的,竟是疮痍。
本来蜂翻蝶绕的场景竟然被荒凉与衰败代替,明明,只不过三日而已,为何竟会已经成了这般模样。那一片小花已然凋零,连带着幽绿的草也变作了焦黄的颜色。原本散发着阵阵幽香的药圃只剩下了凌乱的黄土,全然看不到一点曾经葱郁的痕迹。难掩心中的恐惧,即便只是数十步的距离,楚流风也用上了轻功。
轻薄的木门在风中颤抖着吱呀作响,穿堂而过,只带起了一室清净。才三日未见,只不过才三日而已,物还是,人已非。小屋还是这座小屋,只是,散发着清雅的香的那人却已经不再。情不自禁的抚摸着小屋中的每一样光滑的物件,这张竹椅,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已经被他的温柔磨得光滑。小小的厨房干净又清爽,那道曾经在此处忙碌经年的白色身影却再也无迹寻踪。你,究竟在哪里?
“轻寒……”
仿佛是寻找过去的回忆,又似乎是想切断缭绕的思绪,如同贪恋曾经的美好,楚流风僵硬的倒在了那张他曾经躺过的床上。小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竹还是床头几支精致的药草,亦或是与生俱来独属于那清雅的人儿的香。突然之间,压抑不住的心酸蓦然袭来,一行泪,便在不经意间没入了单薄的棉被。低声呜咽着,只能死死将那床满是他的气息的棉被拥在怀中,仿佛揉进生命般用尽全力。
无意中,手肘碰到了一处硬物,直觉上,能被这般亲密的珍藏于床角,这应该是他极为珍惜的东西才对。怀着一丝颤抖,缓缓掀开了竹制盒子的盖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折叠痕迹已经泛黄的白色手帕,还有一个用碎布拼接起来的荷包。荷包的用料虽然粗糙,可是,从那幼稚却细密的针脚可以看出缝制它的人究竟是如何的用心。这些,难道就是他珍藏的宝贝?
好奇驱使着他小心翼翼的展开这些有了年成的旧物,小小的手怕已经不复曾经的白,沉淀的时光给它留下了抹不去的深沉。在手帕的一角,是墨线缝制的‘流风’二字。蓦然的心惊让楚流风霎时睁大了双眼,慌忙翻开那只小荷包,果然,也有‘流风’二字。泪,潸然而下。
明明珍惜了十数年,看的出来是用尽了心力爱护着,珍藏着,这才能够将这一抹雪色,一方明艳保存得如此精细妍丽。可是,为何如今又要将它们留下,将‘流风’留下?难道,你已经真的放弃,不再需要他们了么,轻寒……
轻寒,轻寒,当真是我伤你太深了么,你究竟在哪里?再也不会回来了么……
被时光风干,带着淡淡干爽皂香的小手帕上狠狠砸碎了一粒滚烫的珠儿,甚至来不及挣扎,瞬间便被融化在了绵柔的织物脉络之中,晕开一片润泽的痕迹。记录了十数年时光的折叠而成的黄色方格被浸染了温润,颜色更加深沉,像极了丑奴那张老旧树皮般褶皱难看的脸。
这一张手帕,是初见他时随手递给他擦拭的那一块,明明只是因为赌约而刻意的忍着恶心接触。谁想,正是这一抹突如其来的虚假的温柔,竟然牢牢套住了那个安静宁谧清风般的人儿了。只是一块随手递出,相当于是毫不犹豫的丢弃的手帕,竟然被他这般珍视。可是如今,却留下了,留在了这个伤害了他,寂寞了他的小小的角落。难道,轻寒,你真的想要将我忘记了么……
小屋静静的矗立在呜咽的轻风中,陪伴它的,只有那已然凋零的小花。满是衰败,冷得残忍。
远离城镇的峡谷山林间溪水潺潺,几声鸟雀的轻鸣回荡着渐渐远去。阳光流泻在一片葱郁上,给这无边的安谧镀上了一层活泼与火热。几缕纤细的阳光终于穿透了树叶的重重阻挠,一丝一缕,弥散在幽深的林间。几粒微尘在阳光中起舞,搭乘风儿将树叶挠得轻笑出声。
这样温柔的地方,静立着一座小小的竹屋。已入中年的男女有些消瘦,可是出众的容貌依然可见当年定是风靡的人物。那男子劈开竹篾,见女子用还是青色的竹篮提来吃食泉水,擦了擦头上的汗笑了起来。
女子心疼的用巾帕擦着男子额角的汗,关怀道:“累么,离尘,你的病还没有好,做这些没关系么。”
男子笑得欢畅,即便脸色依然苍白,却已经有了隐约的红润。握住女子的手低声道:“我不累,晚秋,有了你亲手做的东西,再累也不累了。”
女子一阵脸红,啐一声“贫嘴”,可是面上的红晕却泄露了她的欢喜与羞涩。
“轻寒的医术可是比之我二人还要高了,有了他这样一个天下第一的大神医,药仙谷传人在,我怎么会有事呢。而且,就是要多运动运动,身体才好得快。已经十三年不见阳光了,如今不好好的弥补,当真会遗憾。”伸了伸腰,放下了手中的篾刀。“倒是你,晚秋,身体还好么?”
眼见离尘深情地凝望着自己,即便已经习惯,沐晚秋每每面对这样的眼神时还是会忍不住脸红羞涩,如同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慌乱的转头道:“我,我去叫轻寒来帮忙,你休息一下喝点水。”逃也似的跑进了屋里,只惹来离尘一阵开怀的笑。
一身白衣的男子从竹屋中缓步而出,一头青丝只是简单的束着,轻风浮动,顿时卷舞起来,与飘扬的衣袂纠缠,美得仿若失真。通身气质轻灵出尘,看身形该是纤挺美丽的,只是脸上不知何故戴了一张银色的金属面具。这样的他即便是身为师叔的离尘,亦或是娘亲沐晚秋也感到失神。
“寒儿。”
“是的,师叔。”
“我知道‘血障’,若是服了最后一味药引变作百毒不侵的同时,因为毒素堆积而变得丑陋的脸会恢复原状的。可是为何你的脸……”心疼的轻触着那张冰冷,但却在阳光下闪烁着锐利光芒的面具,离尘心疼这苦命的孩子。
“虽然当年我不知道师叔给我喝下的究竟是什么,可是,多年以来我研习本草秘笈,再加上自己身体的变化,自然也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原委。只是‘血障’毕竟太过霸道,服下药之后几年,身体内部便已经被毒素侵蚀。后来,我为了抑制毒性自己调制了解药,已经平衡了身体内的各种毒素。说白了,就是在三年前,我服用自己配置的解药一年之后,我就已经是真正的‘血障’了。只是因为要想恢复容貌必须的三味药的确太过稀有,在楚家堡我弄不到。而且,就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若是当真变回了真正的容颜,留在楚家堡的我只会更加危险而已,所以也就没有在意了。”
“那如今你又服了一次药引,会不会……”
“师叔放心,你忘了之前的我已经是‘血障’了,根本不惧怕毒药。只是同样也是因为如今体质的缘故,恢复容貌的那几味药对身体的作用被延迟了,所以才迟迟没有变化。而且,因为是原配药有作用的缘故,加上了那几味恢复容貌的药,在没有完全将药性释放完之前,我也就成为了彻底的毒人,并非是‘血障’。放心好了,据我估计,这半年的时间,我会成为真正的沐轻寒的。”
“那,你现在成了毒人,身体……”
“只是暂时性的,等我完全吸收了药性恢复了容貌,又会变回‘血障’的体质。而且,即便是毒,对我的身体也还没有影响的,只是若是旁人在这期间碰了我的血,怕是后果难测。”
“真的没事,那样就好,真好,否则,即便当初是为了救你才将‘血障’种在你的体内,我也会一生不安的。只是,就这样陪着我们在这荒僻之处一生,当真无憾么?”
“我拥有您和娘亲的亲情,拥有回雪亲密的友情,还曾经在梦中得到过爱情,这,已经够了。”
张扬着笑在清风中旋转,任由它带走心底最后一丝留恋,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