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贰谈 荏苒: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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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
人点背,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不速之客。
“羽深,简单,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们。”另一个声音接着响起。
好吧,这还一次性就塞了两次牙,遇了两位客。
单单知道羽深不带搭理这两个人的,所以她的爱心又开始泛滥了,就这样直接把别人晾在一边,太让人下不来台了,尽管是两个不讨自己喜欢的人,单单还是开口挽尊,“你们也在啊,好巧。”
羽深瞟了她一眼,无声的叹息,单单早晚会被自己的好心害死。
时间推回到一个小时之前,正在上体育课的Q大经管学院经贸专业的学生,刚刚在田径场门前集合完毕,体育委员正带领大家做一些必要的热身运动。
因为运动场设在室外的缘故,所以要在落雪之前将所有田径类的测试完成,今天首先进行男生1000m、女生800m的测试。
辰梓明认真的跟着拍子压腿,高中三年的练体生活,让他全身的肌肉都变得十分饱满,特别是那腿部的线条,尤为流畅而性丨感,再加上他本就俊朗的外型,足以让同班女生看的如痴如醉。
在离开的这三年里,他早已经熟悉了这种目光,各种花花绿绿的橄榄枝他也接到不少。
怎奈,弱水三千也不抵那一汪清泉。
他想知道,现在的他能否引起那个人的注意。
他苦练体育完全是因为某人在初中时的一句玩笑话,“辰梓明也太矮了,他有我高吗?还有,他那么瘦,那胳膊那腿,比我的还细呢,我真怕一碰他就散架子了。”
而他心中的这个人,现在正握着球拍对着体育馆的大门指指点点,“这Q大的体育馆竟然这么大,腐败啊,太腐败了。”
没有得到回应,她也不甚在意,拉起身边男人的手臂,向相邻的运动场看,“墨墨,你看,那边还有上体育课的呢。”
那么近的距离,他听得清她吐出的每一个字,而她却没有看他一眼,辰梓明瞳孔急剧收缩,紧握的双拳发出骨缝的摩擦声音,他的心直直的往下沉,在她的眼里真的就只有那个被她昵称为墨墨的男人了吗?
她眼底那些让人一览无余的在意,深深的嘲讽着他这几年的执着。
辰梓明,你这几年来的坚持,到底算什么!简单她还是像当年一样,根本不会正眼瞧你!
“有兴趣第一批跑吗?”李灿灿走到他身边,她的眼睛也紧盯着场外的那两个人。
蓦然,辰梓明紧着的拳头松了松,固执的人又不止他一个,那如果他再争取一下,应该也不足为过吧?对!不能忘记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不能还没开始就先放弃!
他了然的勾起嘴角,“当然。”
他们两人速战速决,顺利完成田径测试,然后买了乒乓球馆的门票,从1馆开始一直找到4馆,才看到羽深正拎着单单的衣领,训斥她偷懒。
辰梓明走过去,“身为男士,这样做未免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
李灿灿说,“羽深,简单,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们。”
“你们也在啊,好巧。”单单笑着打招呼。
辰梓明拿过单单放在桌案上的球拍,冲羽深晃晃,“来两局?”
“乐意奉陪。”羽深伸手揉揉单单的头,“上那边坐着等我。”
不用再多动弹,她自然是乐呵不得了,一屁股坐在休息椅上摆弄起手机,以此来躲避掉李灿灿富有暗示性的眼神。
成天耍心机斗嘴皮子什么的最烦人了!
只是事与愿违,有些浑水不是你不想趟就能不趟的。
因为,总会有些讨厌的人,想方设法拉你下水。
李灿灿挨着单单坐下,却并不看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球桌的动态,过了好一会,她才幽幽的开口,“辰梓明是一个很专一的男人。”
单单的手指继续在手机屏幕上奋斗,“怎么?这么快就另寻新欢了?”
“就算我想,也得人家同意吧,人家辰梓明可是一心一意,想着念着他的青梅竹马呢。”李灿灿笑的十分温柔,脸上的表情和谈及的内容完全不符,“你说,要是羽深知道了你们的过去,他会怎么想呢?”
单单没有立即接话,她手机上的小人因为她一时的失神掉了下去,摔死了,她皱皱眉,不温不火的讽刺道,“呵,利诱不成改威逼了,您能有点高明的手段吗?”
李灿灿就是想看到她的这种反应,这说明这个把柄她抓对了,“我倒没别的意思,就是我这嘴有时候挺没把门的,我怕我不小心说些不该说的话,闹得你们吵架就不好了。”
单单把手机收进兜里,“看出来了,是挺没把门的。”她微微眯眼,看到场上已经打到11比10,辰梓明赛点发球,羽深一计长球打回,比分再次恢复到平局状态,换做羽深发球。
单单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褶子,嘴里依旧没给她好听的,“你是愈加其罪何患无辞啊,愿意告诉墨墨你就去告诉,我无所谓。”
至此,谈话全程,单单都没有看李灿灿一眼。
“墨墨!我累了,想回家。”单单走到球桌边,一把握住在空中旋转的球,桌边的记牌器停留在11比11的比分。
恰到好处,单单把球放回球盒里,这场比赛不论谁输,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就此结束吧,刚好。
这场闹剧也就此结束吧,刚好。
可惜,总是有人不懂得“不作就不会死”的道理。
李灿灿红着眼睛跟过来,“简单,为什么每次谈话都不欢而散?你和别人说话也都这么没礼貌的吗?”她脸上的隐忍表情,真容易让人误会单单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单单放下手里的背包,深吐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是不是就是每部小说里都会出现的反叛型人物?这种人通常被人命名为“搅屎棍”。
单单也真是想不通,在场仅有的两位男士全都是喜欢我的,那你现在这是哭给谁看呢?谁是能心疼你还是咋的?
这时,平时话不多的羽深却意外开口,“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欢而散?那是因为话不投机半句多。至于第二个问题……”羽深拉过单单的小手,低眸凝视她,“单单,你说,你对李灿灿是不是算是很客气了?”
“嗯,很客气了。”单单煞有其事的点头,“下次我不会再客气了,反正她也不念我的好。”
李灿灿微张小口,被一唱一和的默契配合,堵的无从还口。
一看李灿灿气的不行,单单心里可乐坏了,想着那就给她再添把火吧。
“辰梓明,看在认识快20年的情分上,姐姐给你一句忠告。”单单冷眼立目的瞪向李灿灿,一字一顿说的清晰无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晚上羽深送单单回到家,她就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脑袋发沉,根据她多年看别人生病的经验可以得出,她这是光荣的加入了流行感冒的行列。
“诶,我妈呢?”单单头昏脑涨的往被子里钻,在她的意识里,感冒了就应该蒙被大睡一觉,第二天一起床就都好了。
“阿姨不是说今晚单位聚餐,晚点回家吗?”羽深探手摸单单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烫,要不是看出来她不对劲,以她大大咧咧的性格,一定以为自己只是个小感冒。
羽深翻出体温计塞进她的嘴里,又把浸湿了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等几分钟后抽出体温计一看,38。8℃,都这么高的温度了,她竟然还没感觉到自己发烧,这心大有时候也挺耽误事的。
羽深扶单单半倚在床头,把晾好的白开水递到她的嘴边,“来,把药吃了,多喝点水再睡。”
单单迷迷糊糊的听见吃药两个字,立马往被子里缩,“不不不,感冒吃药一周好,不吃药七天好,我还是等着自然好吧。”
“听话,你发烧了,这是退烧药。”
“发烧了?怎么会?我很少发烧的。”说着,伸出右手往自己脑袋上摸,一片冰凉,“不热啊。”
“刚给你冷敷当然不热了,乖,吃了药就让你睡。”羽深继续哄她。
“不要了,是药三分毒,我睡一觉就好了。”单单缩回被子,翻了身,背对着他。
羽深皱眉,这么大个姑娘家家的,吃个药也这么费劲,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想着,突然精光一闪,一大妙计浮上心头,“单单,发烧可是容易把脑袋烧坏的。”
单单把眼睛探出被子,“烧坏?”
羽深点头,“你不是看过《肥猫寻亲记》吗,那里面的肥猫不就是因为高烧不退才……”
话音未落,单单动作迅速的伸出胳膊,夺过水杯和药片,囫囵吞枣的往下咽,嘴巴还在忙里偷闲的埋怨,“你倒是多拿点药啊,一会这智商全烧没了,那可就毁了。”
治病需要对症下药,治人亦是如此。
平日里,看似单单把羽深拿的死死的,可实际上,羽深才是真正主导方向的指挥官。
因为他比她更了解她自己。
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单单晕乎乎的半张开眼睛,电脑桌上开着一盏小台灯,温黄色的灯光充盈着整间卧室,这让有些轻微夜盲的单单也能看清周围的一切。
羽深就趴在她的床边,因为身材高大的缘故,他几乎把自己蜷成了90度,才勉强搭到了床边,单单看的有些心疼,但又舍不得叫醒他,就只好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睡脸瞅。
看了一会,她开始难受了起来,刚才她吃了药盖着棉被就睡了,出了一身汗,现在被子捂的特别不舒服,她为了避免吵醒羽深,就小心翼翼的踢开另一边的被脚,把两只脚丫子伸了出去。
偷瞄着羽深,看他并没有发觉,她又偷偷的把两只小爪子探出了被子,轻轻地把敷在头上的毛巾拿下,见还没有被发现,胆子也大了起来,直接把被子掀开,身体向另一边轱辘了一圈,直接将身子贴到了墙上,这一下子凉快了不少。
“给你1秒钟的考虑时间,要不要滚回被子里。”略有些嘶哑的男声,在单单的头顶响起。
“嘿嘿。嘿嘿。”单单堆笑着往回轱辘了一圈,滚回了被子里。
“含着。”羽深把温度计再次塞进单单的嘴里,然后弯腰,细心的帮她掖好被角。
透过并不十分明亮的灯光,单单还是看到了羽深洁白的眼白上,布上了几条红血丝,脸色也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平时整洁的发丝也变得有些凌乱,衬衣的扣子也被解开到胸前的第三颗,大幅度的弯腰动作,便宜了单单大饱眼福了一番。
羽深现在的这幅打扮,就像是漫画里走出的吸血鬼一样,苍白而幽暗,天啊,你别张嘴!别张嘴!不要让我看见你的獠牙!单单拼命的摇头。
“真懒呀你,让你看温度你都摇头。”羽深抽出温度计看看,还是有点低烧,估计到早上也就好了。
“墨墨,刚才那个角度看你好帅啊。”单单作流口水的花痴状。
“别污染环境。”羽深伸手合上单单的下巴,以防口水的决堤,“你墨哥我本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很帅,而且还是360度无死角的帅。”
单单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一到吹牛的话题,那她就自叹不如了。她往床里边挪了挪,“上来躺会吧。”
羽深也没推让,直接躺到床上,把单单连人带被子全都抱在怀里,单单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感受到他的全身都是冷的,她推推他,“衣柜里有毛毯,拿出来盖上。”
他起身去取毯子,一下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药盒,再一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吃药了,直接转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温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单单突然瞪着大眼珠问他,“墨墨啊,我是不是对李灿灿太苛刻了,所以老天爷降病惩罚我呢?”
“你怎么会这么想。”羽深被单单的问题问乐了。
“因为人贱自有天收啊。”
羽深忍不住挑眉。
“不对不对,是人‘奸’自有天收,奸是聪明的那个奸。”单单晃悠着脑袋。
“行了,奸人快吃药吧。”
单单狡黠的扑闪着睫毛,“贱丨人说谁?”
羽深直接把药塞进单单的嘴里,终于算是堵住了她的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