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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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对神经质,半斤八两。
绅士对暴徒,彼此彼此。
恶人对坏人,不上不下。
狐狸对恶狼呢,这就难说了。
“最近我挺后悔的,当初应该劝让他拿着那几十万自己出去,就不用在国内受这些苦。”艾易换了个方向坐着,有意无意地看着窗外,深远柔情,“他这人,难得有个朋友,就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忙。”叹了口气,宠溺无奈,“我都没想过他有个医生朋友,关于他,知道的确实挺少。”
叶霆磨合着杯盖,沉敛眉目,叶霖一笑,直接在艾易对面坐下,“艾公子,我看还是回去找找,你说这人,我没见过,不过话说回来,一直等着您的喜酒,怎么也没个消息。”他切了支雪茄,却也不抽,只是把玩着,“艾家那些老女人,应该急得很吧。”
“你也知道,毕竟艾家长辈们在,我这小辈不需要太多过心。”艾易起身,掏出艾易照片,放在桌上,“许是到了他朋友那儿,我得去问问,不过还希望两位哥哥帮忙照看一下,若是有什么消息,也好互相支会。”
杯盖合上,声音利亮,叶霆看向艾易,“艾易,若是艾家提人,我自然不遗余力,掘了这区域,也把人找出来,两家世交,荣辱与共,但是你,保不住这人,这点,希望艾易你能明白。”
艾易,终究代不了艾家,你足够聪明,足够优秀,却不够强大。
背负短命的诅咒,你放弃了太多变强的机会,惶惶不安,过早的对这个世界,对自己失望,所以面对要保护的人时,你无能为力。
所以,艾易,还是变强吧,让所有人看到,艾家,也可以出一个与命运不一样的男人。
李岩并没有办法在这个屋子里自由行动,也只能几个房间转转,他随意地敲敲欧式花瓶,刀子磨磨墙上的油画,踹踹厚实的地板,觉得自己是囚禁在了一个隐于异时空的城堡,奢华绝丽,死气沉沉,住着神经质恶魔,与世隔绝,总有一天,会有一人,骑着白龙马,腾云驾雾,天地交汇,大战一场。
然后,他李岩,早已被剥了皮,泡在福尔马林里,成为一具漂亮的尸体。
也许是被杀,也许是自杀,不管怎么样都是恐怖的。
这种恐惧让他夜不能眠,醒来后第一意识到便是邹三爷未来寻他,这是一种被遗弃的惶恐,换句话说就是没人兜底。
也许可以适当调节气氛,从此中央银行不给地方银行兜底,自主盈亏,还要上交公积金,某种时候,李岩和邹三爷也有些这样关系,目前剧情就是邹三爷貌似单方面取消,还挑了这个倒霉的时间……好了,气氛不需要调节,因为某位目光阴翳的爷儿正一步一步走向他,抬手拖着他的衣领,直接丢进了泳池里。
这真是一个品质恶劣的人,而我,又落在了这个品质恶劣的人手里,这一次,没人救我,李岩总结。
“我记得你以前挺能打的。”叶霖饶有兴趣地蹲在池边,一只灰狼溜过来,毫无狼的尊严地趴着,任叶霖抚摸翻肚皮,“这是特意给你养的。”一边说着,一边与灰狼歪着头,一同看着挣扎着游上岸的李岩,池子不大,此时两边已经站上了人,手里拿着击剑,见他靠近,便直接扎了上来,叶霖懒洋洋地,又恶狠狠地道了句,“谁要伤着他背和脸了,我弄死谁。”
尼玛!李岩玩过这个游戏,叶霖独创--痛打落水狗,不过今天这落水狗的水,寒冬腊月的,都是冰碴子,唯一待遇好点的,就是可以脸不用被扎了。
“你呢,就是不长记性。”叶霖很无奈,丢了杯酒进来,“听那老爷子话,也不愿意听点我的。”
“他养大的我。”李岩咬牙,来回动着身子取暖。
“所以说,你的狗性都哪儿去了。”叶霖愤愤模样,好像自己吃了多亏,“狗对好些还能摇摇尾巴,你怎么就整天想着把对你好的人咬死呢。”
李岩不说话,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流点眼泪啥的,不过被冻得太哆嗦,挤不出来几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时候志气了,他咬着唇,忽然又想起那次刀子压着叶霖的脖子,却没有割下去,“我没有杀过人。”他低声而又坚定,看着叶霖,“我没有杀过人,没有杀过人。”这样反复说着,眼神空洞,眼泪也是流了满面,声音却是游魂似的没有波澜,一时间叫人也分不出真假。
眼看着要晕死在这儿,叶霖跳了进去,将这人抱出来,看着激动地扒拉上来的灰狼,瞪了一眼,“这人死了也泡福尔马林,你也就吃点里面的玩意儿。”不过那黑心黑肺的,吃了也中毒。
李岩躺着时候,叶霖便抓着李岩的手,摩挲着手指上的伤口,伤口还在,不过这人早忘记当时的疼痛。时间总是能磨灭很多东西,尤其是对这种不长记性的人。
当然,他们都是不长记性。
世界上,总有点这样人,不够漂亮,不够聪明,不够技术,却足没心没肺,黑心黑肝,害人害己,自由自在,惹人嫌也惹人注目,李岩不过是这些人里一个,他想。
我还是恨他的,他确定。
人生若只如初见,李岩再多点忠诚,也许也不错,他又想。
我也许真应该杀了他,剥了皮,直接泡福尔马林,他再次这样想。
“你这照片拍得不错。”叶霖手指夹着,上下摆动,照片上确实拍得不错,白色毛衣,回眸一笑,阳光灿烂,“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呢?
“我得想想。”李岩后退了些身子,脑袋里都是今日刀磨玉石的声音,人也似乎空洞着,“谁拍的?”
“艾易。”叶霖一脸你还跟我装傻的模样,“你的小姘头。”
用词不当,李岩想摸摸鼻子,又不敢太多小动作,“我……我不记得了。”
“所以,只能当个二流小职员。”
李岩敢怒不敢言。
“床伴也只能是二流。”叶霖打开火,淡蓝色的火花窜到照片上,那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渐渐被吞噬,“因为,你不忠诚。”
他对着燃烧的照片点了烟,甩甩手,松开手指,照片随之落下,满室烟味儿,独留灰烬一地。
“你工作我帮你辞了。”这个帮字用得微妙,李岩不由得勾起讥讽的笑意,拿起杯子,叶霖兴趣盎然地看着他,只见这人虚晃了个动作,杯子直接砸向窗户,声音粉碎一片,再看人,已经站在窗前,夜晚风大,这人面色苍白平静,目光冷寂萧条,透着丝丝缕缕的仇恨,叶霖带笑,“你要是跳下去,你新发明的眼泪那招,以后可就不顶用了。”
这人嗤笑一声,不言一语,叶霖碾掉雪茄,稳着脚步,慢慢靠近他,“我们可以签个猫鼠协议,这次是五次机会,很有趣,不考虑一下么?”
“你的话,能考虑么。”李岩轻笑,随及跳了下去,叶霖快步到窗前,刚刚伸手,便被飞射上来的玻璃碎片扎住手腕,而那人已经融于黑暗之中。
“我总是,对你有点不忍。”他红着双眸,拔出扎入骨子的玻璃片,手臂瞬间鲜血淋漓,一滴滴地沿着指尖落下,滴答,滴答,交错的玻璃碎片,猩红而剔透,倒映的笑脸,恶劣痴狂。
逃出来,做什么呢?他营造了两年的那个李岩已经被毁了,这是个虚伪,二流,狗腿,却努力优秀的李岩,他扮演这个角色,如鱼得水,深得其乐,甚至从这个角色身上感受到一种叫做生活的东西。
只是,那个李岩,注定死于今夜。
这次的仇恨来得更加强烈,他这辈子,本就是如水性格,变色变形,不曾期待过谁真心相待,也不曾愿意真心待过谁,人各有命,不过立场。唯独对叶霖,他是万般仇恨,这人毁了他期待的每一种生活,杀死了每一个他热爱的李岩,最后,他便又如去了人皮的妖兽,荒野漫漫,刺骨寒风,寻找下一个皮子。
叶霖恨他恶毒虚伪,他又何尝不恨这人残忍自私。
因果循环,不过尔尔。
“跑了,三爷。”
“跑了?”邹三爷摩挲着指上的玉扳指,双眸几分思量,“齐瑞,这孩子,离开这儿,有五年了吧。”
若是从入狱算起,确实五年,齐瑞取了李岩档案过来,“叶家和艾家都在找。”齐瑞也有些意外,李岩那样性子,他还是知晓一些,丢哪儿都能马上找出活下去的对策,如今居然跳窗户跑了,还搞得生死未卜,这对邹家而言,是一种损失。
“这孩子,离家太久,心性变了太多,还是放家里,放心些。”他打开档案,蓝底二寸照片上的俊秀少年,笑得阳光朝气,那双调皮捣蛋的眼睛,都正气精神不少,还是小时候,乖顺些。
档案上的,少年,姓阿岩,名阿岩,姓名为阿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