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皇叔(五)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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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江夏穿着祁连国的华美宫服,及膝的三千青丝没有冠起,而是用银色的勾丝发带松松在腰际处系住,耳边长发随意挽到耳后,就这样站在祁连国高高的城墙上,迎着烈烈寒风朝向琅琊国数万大军。
    而祁连贺和祁连茗就站在他身侧,三人身边站满了弓箭手。
    琅琊国大军前,沈诀骑在高壮的骏马之上,身着银色冷光铠甲,高束的墨发迎风而起,手中长枪的红缨也随风飞舞,那墨色眼眸中的寒光比冰雪更加摄人。
    沈诀策马上前几步,红色的悍马打着响鼻,眼中泛着和主人一样的凶杀之气,沈诀手中长枪滑过一抹银色寒芒,然后他沉声开口,打破了万万大军对峙却萧杀冷肃的局面。
    “汝等犯我琅琊君威,动了不该动的人,只要你们放了朕的人,朕会考虑留你们一条生路!”
    话音一落,身后数万大军齐声一喝,这一声当真是惊天动地,城头上的沈江夏皱了皱眉就差拿手捂耳朵了。
    祁连茗抬眼示意了祁连贺一眼,祁连贺也敞开了嗓子,直截了当地说道,“退兵至你们国境内,拟停战状,届时我们签状后定会送回沈亲王”
    还好,条件不过份,祁连国也知道,沈亲王的分量再大,但若是狮子大开口,也不一定能自保,如今还是停战休养生息为妙。
    沈诀眯了眯眼,却没有看向祁连贺,而是对着沈江夏说道,“终有一天,你许的承诺定会实现”
    旁人听不懂,但是沈江夏明白,沈诀是要定了这天下的,不管是停战状还是别的什么都不能阻止他。沈江夏笑了笑,对投来疑惑目光的祁连贺无辜地耸了耸肩。
    签署协议的时候,沈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江夏,见沈江夏依然怡然自得地站在敌方,差点将自己的牙咬出血来。这个男人,只要一天不向他宣布自己的所有权,这厮就能一直给你冷眼旁观看你一人沉入地狱,这让沈诀气得几乎要吐血。
    然而协议签署完,沈诀想要拉回沈江夏的时候却被祁连贺挡在了两人中间。
    沈诀恶狠狠地皱眉,看向祁连贺的眼神似乎能刮出刀子来,但是祁连贺也算是一方枭雄,沉静地回视沈诀,“琅琊王,你们不妨先退兵,你们的铁蹄实在是厉害,只要你的军队踏在我祁连国土一刻,我们都是心惊胆战,还请你们先退兵,我们自然不会信口开河毁了自己的生路”
    沈诀一双凤眸就跟夺命的阎王似的,吊着眼角看人的姿态简直就是一恶灵,看得在座的坐在寒风中的祁连国大臣不停地抬手察汗。
    祁连贺和祁连茗也压力不小,只有沈江夏一人悠悠然地对沈诀抬了抬下巴,沈诀这才收回凌迟着众人的眼刀子,抬手下令撤退。
    沈诀自己则是又看了沈江夏几眼,而后才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差点被踏破的祁连国。
    祁连茗看着悠然自若的男人,心中越发的痒,最后不由微微勾起了唇角。
    然而琅琊国军队撤回国内后,祁连国却违背了停战状的协议内容,继续扣押了琅琊国亲王,令琅琊国百姓愤怒不已,军营中的铁蹄也震得山河作响,将士们誓要伐尽毁约的祁连国人,然而沈诀却只是静静地看着祁连国的方向,然后策马回了皇都,留下气愤却又疑惑的众人。
    一切都是你掌握好的不是吗?我不过就是你手中的棋子,供你玩耍嬉闹,如今你是厌弃我了吗?我也能踏破天下将这世界献给你,为何你要去倚靠他人?你不要我了吗?
    已经二十四岁的帝王孤身一人策马奔腾,飞速地驰骋在官道上,刺骨的寒风吹过脸颊,却比不过此时心中的寒冷,凤眸中的一丝水润随着风迅速散在空中消逝不见,再转眼,那双眸子中只剩下沉沉深渊。
    转眼,沈江夏已经在祁连国皇宫呆了将近一个月了,初春渐回大地。宫中之人见了这异国的王爷无不是远远观察小声议论,然而被议论的人却怡然自得,每天生活得都十分滋润,而皇帝和都王爷(祁连贺)也对这个异国王爷关照有加,弄得这男人倒不像是人质,更像是请回来的祖宗。
    沈江夏住在离皇帝寝宫不远处的潇湘院里,祁连茗每天有事没事就要进来坐坐,和沈江夏说说话下下棋谈谈国事,对沈江夏的态度就跟对待太皇太傅一般,恭敬得很,只是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不得而知了。
    沈江夏也乐得有人来唠唠嘴,否则在这屁大点的院落里能闷出一身病来,来了这么个美人,就算是不说话,看着养养眼也不错。
    而祁连贺也会来个几次,不过介于这是后宫,他一个王爷频繁出入不大好,所以只会偶尔来这坐上一会。当初他本是提议让沈江夏住在宫外,以防琅琊国人前来营救,恐会伤及陛下,而让沈江夏住他府里则是最好。可是他那柔弱的哥哥却硬要沈江夏住在宫里,最后眼中还泛起了泪花,让祁连贺彻底没辙了只能妥协,这就是一个兄控的悲哀。
    而沈江夏在这里呆了一个月,日子过得就跟白开水似的,要多无聊有多无聊,所以今儿见到有一个美人站在门口处骂骂咧咧后就立马好整以暇地抱胸站在门前观望,就差没搬来小板凳拿着小食坐下来看戏了。
    来者不顾门口侍卫的阻拦一个劲地往里冲,那人真是一个大美人,肤若凝脂,眉如黛魇如花唇若朱红面赛桃花,沈江夏不得不感叹一句,太浓艳了不是他的菜,于是就恹恹地打算回房,但却被身后的人娇喝住。
    “你就是那个迷了我陛下的琅琊狗种的狐狸精吗!!??”
    沈江夏心说你这品种杂交得不错,然后一撩衣袍来到那美人跟前,侍卫见他走向门口,个个紧张得就差奔回去打报告了。
    沈江夏没理会死死盯着自己的侍卫,修长的手指勾了勾美人的下巴,轻佻地说道,“美人找我这琅琊狗种的狐狸精有何事?”
    美人看着眼前的人不由怔了怔,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更加愤怒地叫骂道,“你个琅琊狗种的狐狸精!用妖术将我陛下迷住祸害我祁连国!我今天一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让你知道这后宫是谁做主的!!!”
    说罢就要去挠沈江夏,侍卫没拦住,竟然让美人挣脱了去,沈江夏一挑眉,直接将挠到跟前的爪子捉住然后往后一拧,直接卸了美人芊芊玉手的腕骨。而沈江夏这才发现美人竟然有喉结,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祁连茗宫里竟有这样的‘宝贝’。
    美人的尖叫和另一声怒喝一齐响起,沈江夏回头就看到祁连茗和祁连贺一齐赶了过来,美人也看到了祁连茗,立马跌跌撞撞地小跑过去,一头就撞进祁连茗怀里。
    “陛下他…啊!”
    然而平时温柔的祁连陛下直接将美人推倒在一旁,眼中的寒光看得地上嘤嘤哭泣的美人直接住了嘴,祁连茗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那眼神仿若看尘泥一般,抬手一挥就让侍卫将人拖了下去,那美人想要挣扎却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渐渐离那抹身影远去。
    沈江夏看着被拖远的美人,轻轻叹了口气,“真不知怜香惜玉”
    然而祁连贺只是握住沈江夏的肩膀上下检查着,见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想起自己的兄长就在一旁,立马尴尬地放手,只是那手中的温热触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祁连茗看了祁连贺一眼,眼中寒芒骤现,而沈江夏依然只是淡笑着站在原地。
    是夜,微凉。
    沈江夏披着外袍坐在长廊上,身边的矮桌上放着刚泡好的茶水,腾腾的热气袅袅升起,消散在冰凉的月光下,四起虫鸣声,深夜的皇宫寂静至极。
    过了一会,一抹浅绿色的人影走进月光中。
    沈江夏抬睫看着沐浴在华美月光中的人,微微举了举手中的茶盏,“来一杯如何?”
    来人也不客气,带着夜晚的寒气坐在了沈江夏身边。
    “你知道我回来?”
    沈江夏微微摇头,给来人沏了一杯热茶,将茶盏递过去的时候却被人握住了手指。
    “沈亲王的手指好凉”
    “陛下的手也很凉啊”
    祁连茗静静地看着沈江夏,月光照在这人华美的皮相上,那眼中的寒芒和嘴角的淡笑,无一不在诱惑着他。
    而祁连茗也这么做了,他慢慢靠近沈江夏。
    然而沈江夏抬起了另一只手抵在了祁连茗的肩膀上止住了他的靠近,这时,他眉眼间的笑意已经褪尽,只剩下一派清冷,“祁连陛下自重啊”
    只是沈江夏却不知,自己这样子却让祁连茗浅绿色的眼眸逐渐变得深沉。他握住沈江夏的手腕一把将人推压在长廊洁净的地板上,被打翻的茶盏滚落在地,骨碌碌滚到远处,溅开的茶水沾湿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广袖。
    沈江夏被祁连茗压在下方,三千青丝在洁白的衣袍底下铺散开来,祁连茗眸色愈发深沉,逐渐压了下来,长长的卷发在两人身侧铺开,遮挡出一方暧昧、鼻息交缠的小空间。
    祁连茗慢慢靠近沈江夏耳边,张唇咬了口沈江夏的耳垂,然后声音低哑地说道,“六年前朕就敬仰琅琊国亲王陛下甚久,心中之敬佩让朕愈发想知道……”
    “操你会是什么滋味,你这般骄傲的人雌伏在我身下呻吟又会是何等风情,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然而这时沈江夏却笑出声来,祁连茗也不恼,只是又抿了口那精致的耳垂。
    沈江夏止住笑说道,“男人的味道我还真没尝过,如果陛下能纡尊降贵放平了身子,我也不妨试试,您这等美人雌伏于我身下,其风情也定是让人把持不住。不过,陛下……”
    沈江夏微微抬起身子,薄唇凑近祁连茗耳旁低声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祁连茗猛地顿住,垂眼看着躺回原处的沈江夏,心中几番辗转,最后勾起一抹绝美的笑,然后将那含笑的唇瓣压在沈江夏微凉的唇上,他低声回道,“亲王陛下提醒得是……”
    华服交叠青丝交缠,月光洒下来的清凉染上了一抹晕色,画面万分美好,然,这看在黑暗处两个人眼中却只觉得自己生生被啖了血肉,心中被万般捶楚,最后只剩下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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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事,祁连贺回想起来还是觉得疯狂,太疯狂了,即使他辞退琅琊国的官职隐退到闹市中还是觉得疯狂,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男人而起,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算计之内,每个人都不例外,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泥潭中挣扎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就这么离开了。
    如今想来,那人嘴角的一抹嫣红却让他不曾忘却,每每午夜梦回还是觉得心中剧痛。相思成疾,心中有郁结,最后吐血也是正常的,那个男人最后的感受也是这样的吗?他又是因为什么思劳成疾呢?
    也罢也罢,祁连国琅琊国祁连茗沈诀都已经与他无关系了,只是那个男人,沈江夏,不知他这一生是否甘心了?不过他自己甘心了,这样子,足以。
    祁连贺慢慢闭上了双眼,嘴角的嫣红和当年那人的一样。他是所有人中最幸运的人了不是吗?比起冷厉如魔鬼一般的沈诀、时常疯魔不知自己的祁连茗和关闭神医谷从此避世不见的游凡,自己是最幸运的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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