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公仪子舒越发觉得靠近百里青鸾太他妈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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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青鸾最终停在了树林里的一个湖边,她前世春狩从未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因此也从未来过这里,现在突然见到了,反而觉得无比欣喜。
这次重生之后她的心境比之以往改变了许多,前世的她总想着快点攻略快点完结,因而忽略了不少身边的风景,譬如这面隐藏在皇家猎场边缘的平静湖水。
她把马绳系在树上,便自己在湖边找了块平坦的地方,从地上捡了几块碎石头,往湖面上丢去。
石子落进水里,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但是在这平坦的湖面上,这微不足道的石头激起的波浪也实在可怜,只是荡开一些后便消失了,然后便再没有一点动静。
她觉得有趣,便一颗接着一颗的往里面丢,直到公仪子舒骑马追来为止。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百里青鸾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头也不回道:“你说有不有趣,这么大的石头,几乎都能把人给砸死的石头,可砸在这水面上不过就激起一点波浪,还没到另一边呢就停了。”
公仪子舒翻身下马,屈膝跪在地上道:“石头虽大,可这水深何止丈许,虽能靠着初始坠下的力道挤开一些水,可却挤不动所有的水,因此也只能激起一点波浪了。”
百里青鸾听她说完后,将手里最后一块石头丢在地上,转身道:“你说,这凰离国像不像这一湖水?”
公仪子舒道:“七王爷说的是,湖面如镜,正如我凰离国国泰民安。”她不知百里青鸾此话何意,只好顺势接了下去。
百里青鸾却一声笑,道:“是啊,国泰民安。”她转过身,将手里沾染的一点石头碎末都拍了开去:“只是湖面看起来虽然平静,可谁又知道,湖面之下又有多少尔虞我诈呢。”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水藻……而这些,可不是光光看这湖面就看的出来的。要想知道其中曲折,还是得深入进去,到湖底下,一点一点的看才行。
公仪子舒身体一震,竟不敢再接话了。
百里青鸾见她这样,知道自己今天说的有些多了,只是走到她面前,弯腰扶她起来,换了个话题道:“你可来过这春狩猎场?”
公仪子舒道:“来过,这里的围场便是我娘亲带着将士一道搭建起来的。”
百里青鸾道:“那你知道这猎场哪里有猎物了?”
“是。”
“带我去吧。”
百里青鸾自忖自己对这猎场毫不熟悉,本来打的就是让沈家兄弟帮忙的算盘,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她骑马骑得开心,倒是把那两人撇在不知道多远的后面,等回过神来后居然只有一个公仪子舒跟了上来。不过好在她是守城官的女儿,守城官又是皇都里身兼数职的武官,除却保护皇都以外还要负责春狩围场的安全,因此细算下来她倒是比沈家兄弟更能派上用场。
公仪子舒得了命令后便骑马带着百里青鸾往树林外走去,虽说树林里也有猎物,但枝繁叶茂的树林并不便于骑马追踪,相较起来还是树林之外的草原更加方便。现在正是早春时节,不少冬眠的动物也都开始苏醒觅食,她自小就与母亲一起在这狩场巡逻,对此地形自然比其他朝臣女儿更加熟悉。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树林,便看到迎面而来的濮阳斐笙,见到两人后濮阳斐笙也勒住马缰,对百里青鸾喊了声王爷。
“你怎么跟上来了?”百里青鸾条件反射般问道,随后便察觉公仪子舒诧异的视线,猛然想起来自己和濮阳斐笙之间用这种语气说话太过生疏,又忙道:“你身体不适,还是跟着其他人一道会比较好吧。”
要是先前,濮阳斐笙只当她这话是为了掩饰自己从未宠幸过几位侍君的说辞,可现在他的确身体稍有不适,昨夜的情事之后他也的确没有好好休息,将两人送到帐篷里后便是一夜无眠。现在又是为了追百里青鸾而策马狂奔,方才专心御马倒还没感觉,现在一停下来,便注意到自己的手脚还是有些发软的。
但即便如此,未免百里青鸾看出异样,他还是一如往常般勾起温和弧度,对着面前的少女朗声道:“濮阳只是担心王爷罢了,便是身体不适,也断不愿王爷于濮阳视线所及之外有半分损伤。更何况狩场之上也有猛兽出没,万一让它们伤了王爷,濮阳便是万死亦难辞其咎。”
他这话一出,百里青鸾心里涌上几分古怪情绪,先前她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几位侍君身上的时候她还没这感觉,现在只是稍稍接触之后她才发觉自己几位侍君的性格都不比一般的凰离国的男子那样柔弱,反而有些像是男权主义那般。
徐离绯衣也好,汝鄢睿也罢,就是在她看来最具有良家妇男风范的濮阳斐笙,在越加了解之后也隐隐觉得他并不如外表那般安分守己。他过去那些蜗居在王府一角养花种草的行为就像一层虚假的面具,只是以此来掩饰他最真实的性格。
正如现在,他竟说出那样的话来……偏偏她还找不到一点可以反驳的地方。
说你不过是我的侍君,怎能担得起保护她的安危之责?可若是她有半点受伤,那母皇必然会追究跟随她的所有人,包括侍君及朝臣子女的责任。
百里青鸾面色不变的看了濮阳斐笙好一会,最终还是垂下眼帘,勒住马缰驱使它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同时,她的声音也慢悠悠、轻飘飘的传到了濮阳斐笙的耳中。
“那……就随你吧。”
………………
一行三人在公仪子舒的带领下往前行进,这里已经是围场的内部,因先前一番策马狂奔,她们早已把其他皇女远远甩在外围,现在视线所及的草原里除了她们三人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正在这时,远处的枯黄草丛里传来了赶咐的声响。公仪子舒最先反应过来,勒住疾风后抬手示意百里青鸾止步,同时从腰侧皮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简易金属圆筒,正是行军必备的望远镜。
此刻春风骤起,冬季干枯的野草摇曳摩擦的声音掩盖了行走在其间的野兽脚步声,同时高达数尺的草茎和枯黄的颜色也遮挡了野兽的身影,便是有丰富捕猎经验的公仪子舒也难觅其踪。
她看不见野兽的行踪,便不敢擅自行动,加上还有百里青鸾和濮阳斐笙这两个人的存在,这种敌暗我明的境地让她紧张万分。
“王爷……”
正在濮阳斐笙开口的那一瞬间,远处突然传来狂奔的声音,野兽皮毛与草叶的摩擦声一瞬间就引起三人注意,公仪子舒立刻拉开长弓,取箭直朝目标射去。
只听得一声箭入肉体的声音伴随凄惨呜咽响起,公仪子舒的紧绷的心弦也稍稍放松下来,她勒马往前走去,欲将被她捕杀的猎物取来献给百里青鸾。
可她不过刚走十步,就听后面又同时传来一连串来自不同方向的脚步声。她愕然回头,就见百里青鸾与濮阳斐笙周边的草丛里有野草不停摆动,而现在风已停,又是什么引得那些枯草摇曳?
她心道不好,原来这野兽竟不止一只,而是有数只组成了一队。狩场的野兽常年受人捕杀,早就对人心生怨恨,竟也有了几分灵性,知道彼此之间要合作才能取胜。现在见到单独行进的三人,又在这便于隐蔽行踪的草地,怕是瞅准了机会要她们的命,甚至于牺牲其中一员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公仪子舒本能的对这群野兽生出几分敬佩,可那敬佩并没有持续太久,若是她、或者是濮阳斐笙丧命在此也就算了,她不过是守城官的长女,而濮阳斐笙更是一介平民,命如草芥。但若是最受女王宠爱的七皇女百里青鸾在此地受了一点伤,再加上武官在朝中本就受制于文官,只怕诛了自己九族也是不能平息女王怒火的。
更重要的是,若是女王以此要求收回边境的虎符……
公仪子舒不敢想象这件事的后果,更不敢有半点懈怠,立刻勒马返身往百里青鸾身边奔去,同时抽出长箭直射她脚边草地里有动静的地方。
可便是她弦上羽箭射出的那一瞬间,竟有一道黄影从她胯下疾风的旁边疾跃而上,张开獠牙狠狠咬住她手的手。
那竟是一只狼,身覆如枯草般的黄色皮毛,而且大概是在草里打过滚,身上沾了初春萌发的草液,加上此地正是下风口,居然连疾风也没察觉出来自己身边还有一匹狼潜伏着。
这匹狼也是极为狡猾,先是潜伏在几人脚下按兵不动,察觉到公仪子舒是三人中最善狩猎的人,便知道要先伤了她才行,现在更是趁着她分心救百里青鸾之际跳起来咬住她的手腕,然后再趁机将她拖离马上。
而那黄狼的动作也像是战场的第一声战鼓一般,随后就听周围草丛里传来野兽的威吓低吼,从喉咙深处溢出的吼声此起彼伏,让三人一时间竟无法知晓自己周围究竟藏了几只狼,更不知道它们已经在这里等候自己究竟有多久!
公仪子舒虽然单手被咬住,可她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武将之女,即便如此也以脚扣住马鞍的绳子,腰上暗暗使力,居然也硬是抗下那匹狼的突袭,没有被拉下马去。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迅速从腰间抽出弯刀向那匹黄狼喉间砍去。
黄狼眼见银白刀身向自己砍来,想松口脱离。可獠牙被公仪子舒束腕的绳子勾住,一时竟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到弯刀砍过自己的皮毛,然后将自己的脖子连皮带骨整个砍断。狼身轰然摔在地上,从断口流出大滩鲜血,四肢依旧不住扭动,但是很快就彻底失去了生命。
或许是公仪子舒那一下太过狠厉,居然将周围暗藏的狼群也隐隐吓住,她也顾不上包扎伤口,立刻驱马来到百里青鸾身边。
“王爷,没事吧?”
她以为此刻的百里青鸾必然是被群狼给吓到,顾不上回答,可抬头一看,却见少女正看着自己尚在流血的伤口,同时从衣服下摆扯下一块长布,拉过她的手边替她包扎起来。
“你这伤要不要紧?你方才完全不必这么做,我这里有信号弹,一旦发射出去,不出半刻便有侍卫过来。”百里青鸾望着公仪子舒手上的狰狞伤口,皱眉斥道。
公仪子舒从未料到自己会得来这么句话,竟也不知该怎么答话才好。正在这时,旁边的濮阳斐笙也从袖口里取出一瓶药,递给百里青鸾:“王爷,濮阳这里有伤药,可为公仪小姐止血。”
百里青鸾忙拿了过来,将药粉胡乱洒在她伤口上,便用方才扯下的长布又替她再度包好。然后才拉开信号弹的引火线,将在外围的侍卫召唤而来。
至此,一场看似紧张的突袭便告一段落,也因为这事,女王在得知自己的爱女竟在围场内部受到狼群围攻后勃然大怒,怒称要问负责围场安全的守城官的罪。
还是百里青鸾与大皇女及三皇女一道去她的帐篷劝说,才勉强将女王的怒火压下,但是未免再发生类似的情况,女王下令将整个围场彻底清剿一遍,将里面所有的大型猛兽都围杀之后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