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静静地看着我，说：“林桃给我发短信说，你一个人在家里面不吃不喝。”
    我心里面清楚，这是林桃想要借此机会，让章程担心我，来看看我，试图让我们两个重归于好。
    我说：“我没有事，你可以走了。你和沈婕妤不是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吗？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吧？”
    章程湿漉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说：“我……其央，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爱你。”
    他突如其来的情话让我一怔。可是下一秒我的脸上就露出苦笑。
    “既然爱一个人又不能和他在一起，那这爱又有什么意义。”我说：“你走吧。”
    章程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目光聚焦到我脚下。
    我皱起眉，低头看去，才发现，他看的不是我的脚，而是白泽成的黑色板鞋。
    “你有客人？”章程抬头问。
    我说：“是。”
    章程脸色一变，“男生？”
    我说：“是。”
    “难道是白泽成？”他的脸色简直像骤然降临的黑夜一般，沉下来。
    我点点头。
    章程下巴微微抽搐，他忽然夺步闯进我家里面。
    白泽成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两只手插在裤兜里面，非常直接地迎上章程的目光。
    章程脸上闪过一阵愤怒，对白泽成说：“你想报复我，别牵连到他身上！”
    白泽成轻轻一笑，说：“我可没有报复你，我是真的爱上他了。”
    他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让他的话显得没有一点儿信服力。
    章程右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
    白泽成抬起眼睛，仿佛在无声地说：“你要干什么，就放马过来！”
    我担心他们两个人打起来，于是说道：“章程，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不管我和谁有什么关系，都跟你没有关系了吧？”
    章程回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我说：“你走吧。”
    章程脸颊抽搐了一下，低声问：“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我狠下心，说：“是，我们在一起了。”
    “许其央！”他仿佛是在用锤子把这三个字从他嘴里面凿出来一般。
    直到他气冲冲地离开，我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可是，当他离开后，我的眼泪却又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流出来。
    白泽成走近，说：“他走了。”
    “你也走吧。”我说：“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白泽成说。
    “我说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我抬起眼睛，看着他说。
    “一个人待着干什么？”白泽成眉心忽然闪过一丝怒气，“一个人待着哭吗？”
    “我要干什么关你什么事？”我说。
    白泽成捏住我的胳膊，说：“刚才你不是跟章程说，你和我在一起了吗？我现在，可是你的男朋友！”
    我被他强行带出门。
    外面正下着大雨。他又折身上去拿了一把伞。我虽然已经没有哭了，可是眼睛还红红肿肿的。白泽成撑开伞，左手举伞，右手搂住我的肩膀，让我紧紧地靠住他的身体。
    “你要去哪里？”我问。
    白泽成却不回答我。
    他只是紧紧地搂着我。
    我们一路走出我这个小区，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先护着我上了车，然后才上来。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左边肩膀都湿了一大半。
    出租车到了之后，白泽成对我说：“这里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我们两个人下了车，雨依然在下，他依然顺势搂过我。我虽然有些抗拒，但是，他不容抗拒的姿态让我无可奈何。
    又或者，是因为从心里面知道，我和章程以后真的不会有可能了，所以，这个时候，白泽成的出现让我飘摇的心仿佛找到了一座岛。
    白泽成带着我一起走进一条青石小巷。
    巷子地板是由一块块青石铺就而成。有些滑。我一开始没有注意，差点滑倒。白泽成眼疾手快地搂住我，才使我幸免于难。
    沿着这条窄窄小小的青石小巷往深处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进入一个住宅区。这里面都是老房子，看上去是那种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建筑的楼房，外部呈深棕色，在雨水的浸润下显得更深。
    房子前面是一小块坪。坪上种着几棵高大的梧桐树。
    白泽成指着左边一个方向，说：“原来，我和我爸爸就住在那里。”
    我抬头看去，只能够看见阳台。
    “那时候，夏天，太阳很大，但是梧桐树很茂盛，把阳光都遮住了，我和爸爸就坐在阳台上，树荫洒下。”白泽成轻声说：“那时候，我家里面没有钱，也没有妈妈，但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
    我想起沈天恩跟我说过的那些话，一冲动就开口问：“你和你妈妈，是怎么回事？”
    白泽成低头看着我，他举着伞，好像伞下就是一个小小的世界。
    他说：“我妈……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和一个富商结了婚，但有一天，她遇到了我爸，两个人一下子都对上了眼。中间发生了很多事，后来，在那个富商死后，我妈怀上了我。但是，当时她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她掌管着那个富商留下来的所有财产。为了不给竞争对手机会，她在国外偷偷生下我，然后就把我丢给了我爸。我小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她。我都是我爸带大的。后来，我爸发生了意外，失去了意识，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出现。”
    原来是这样。
    “那上次你在学校外面被那些人带走，也是你妈妈吗？”我问。
    白泽成点点头，说：“是，她找我过去，但是我不肯，她便用了那样的手段。”
    我看着白泽成的侧脸，他的侧脸也很像章程……等一等！
    ——“当时她已经有了一个儿子。”
    ——“我告诉你，章程可是欠我的！“
    电光火石之间，庞杂的信息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其中关联的信息片段被攫取出来。
    我脸色惨白。
    “你……”我咽了一口口水，“你的妈妈，是章程的妈妈？”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白泽成。
    白泽成眼睛里闪烁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我竟然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发现这个秘密。
    他点点头，说：“是。”
    “那你接近我，真的是如章程说的一样，只是为了报复他？”我感觉我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点一点地冷却下去。
    “最开始，是这样的。”他回答说。
    我震惊地看着他。
    仿佛一记闷拳打在我的心口。
    我原以为……我原以为……
    我一把推开他，颤抖的声音说道：“没有想到连你也是骗我的！”
    我转身往外面跑去。大雨瓢泼，一颗颗打在我的身上，像冰粒子一般疼。雨水和我的泪水混杂在一起。
    心仿佛有无数把刀子在上面割过去。
    但是白泽成却很快追上来，抓住我，两只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转过来，面向他，他的伞也扔到了一边，大雨把他额头前的刘海淋得湿透，他说：“许其央，可是我现在喜欢上你了，真的喜欢上你了！”
    我大声哭泣。
    他抱住我，像安慰一个小孩，轻轻拍着我的背，说：“好了，好了，不哭了。”
    他带我来到他的家中。比起章程在高档小区买的公寓，他家竟然是在高档别墅区里整整一栋的别墅。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他从小就没有住在他母亲身边，他母亲自然是想要补偿他的。
    一进到房子里面，白泽成就脱下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显露出他完美的身材。和章程那种一看就是从健身房练出来的身材不同，白泽成身上的肌肉看上去更加像是由运动形成的。他的身体呈小麦色，浮着一层淡淡的绒毛。看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身体看，白泽成露出一个笑容，整齐洁白的牙齿露出来，是那样青春阳光。
    他说：“好看吗？”
    我脸上不由升起一团红晕，赶紧移开目光，说：“不好看。”
    白泽成一把将我捉住，说：“那让我来看看你的好不好看。”
    我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被他一把脱下来。顿时感到一阵冷意。
    白泽成赤裸的身体忽然一蹲，就把我抱起来，说：“我们先去洗一洗。”
    他的直接与坦率让我有些不适应。不过，看到他脸上灿烂的笑容，我也不忍拒绝。
    他在浴缸里放满水，调好水温后，把我放进去，动作很温柔。我坐在浴缸里，猛地一抬头，却撞到了他身上。我听到他喊了一声。赶紧说：“对不起！”
    当我抬眼看去，却发现他竟然正用手摸着自己的裆部。
    难道……刚才……？我抿紧嘴，充满歉意地看着他。
    白泽成蹲下身体，伸手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说：“你是不是成心的？”
    我可怜巴巴地摇摇头，说：“我发誓，绝对不是。”
    白泽成看到我这副模样，扑哧一声笑出来，说：“不是就不是，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瘪了瘪嘴，说：“毕竟是那个地方嘛，撞坏了可不好。”
    白泽成两道浓眉高高地挑起来，说：“你还想把我那个地方给撞坏？看来我是真要给你一些教训了，这可是以后咱们幸福的基础！”
    我听到他这荤话，脸颊一瞬间就红了。
    他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说：“好了，先快点洗洗吧，洗完之后，我去做饭给你吃。”
    我说：“你呢？你不洗吗？”
    白泽成两只手伸过来，搭在我的身上，说：“我先帮你洗。”
    “我又不是一个孩子，要你帮我洗干什么？”我说。
    白泽成两只手在我的身上游走，弄得我浑身酥痒，他咽了一下喉咙，说：“你可是我的老婆，我一定要好好宠爱你才行。”
    我被他这一声老婆弄得浑身怪不自在的。虽然我喜欢男人，可这不代表我心里住着另一个性别。
    我说：“以后别叫我老婆。”
    他脸色一怔，问：“为什么？”
    我咬了咬嘴唇，说：“我不喜欢。”
    他脸上明显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但还是点点头，说：“好吧。”
    他的手宽大有力，手指修长而匀称，他在水里放了几滴香精，帮我擦拭身体，又帮我洗头发，动作有些小心翼翼，也很生疏，但却非常温柔。
    上一次对我这么温柔这么体贴的人，还是章程。
    一想到章程，我的心里面就涌起一股难以自抑的难过。
    白泽成帮我洗干净之后，对我说：“你现在就一个地方没有洗了。”
    我抬起头看向他，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个地方。
    白泽成看着我懵懵懂懂的样子，无奈而又宠溺地拍拍我的头，说：“你的内裤还没有脱。”
    我低头看去，自己身上那条白色的内裤竟然已经全然湿透，里面若隐若现。
    我的脸颊顿时红得跟煮熟了的虾子一般。我迅速伸出手推开白泽成，说：“你先出去，我……我自己洗剩下的！”
    “害羞什么！”白泽成抓住我的手，嘴角噙着一丝狭促的笑，“以后总是要坦诚相见的。”
    我恼羞成怒地瞪着他，说：“你出去！”
    白泽成无奈地看着我剧烈的动作，举手投降，说：“好好好，我出去。”
    他腾地站起身。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受到了更大的惊吓。
    之前我坐在浴缸里面，看不见，现在他已经站了起来，身上只穿了一条三角裤的他已经支起了一个高高的帐篷，尺寸完全可现，那几乎跟香肠一般的东西仿佛还在跳动一般。我遮住眼，说：“白泽成，你出去！”
    白泽成故作委屈地说：“这是男人正常都会有的生理反应啊。”
    “你出去！”我再也受不了了。
    他终于走了出去。我放下手，心里面却澎湃起伏。脸颊上火辣辣的。
    我洗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换洗的内裤。这个发现让我脸不由一红。最后我只好用浴巾围着自己的腰下走出去。
    白泽成却依然是刚才那副样子，斜坐在椅子上，两条又长又直的腿伸展出去，中间依然是矗立的。
    我咬了咬嘴唇，看着他，说：“你这里有没有新的内裤？”
    白泽成听到我的话，却忽然间捂住鼻子。
    我正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忽然看见有红色的血从他的手指间泌出来。
    顿时我就意识到他怎么了。我蹙起眉心，脸颊却忍不住羞红。白泽成抽了两张纸巾擦拭流出来的鼻血，身子靠在椅子上，结实的身体肌肉线条流畅，仿佛艺术画中的希腊少年。
    “你进去洗澡吧。”我说。
    白泽成却仿若未闻一般看着我，眼睛里像点着了一把火，烈烈燃烧着，而且越烧越旺。
    我警惕地看着他，再一次重申，“你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白泽成眼睛里面出现挣扎，像是挣扎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他霍然起身，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进入浴室。
    我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
    忽然，浴室刚刚关上的门再度被打开，露出他的脸。他低沉的嗓音说道：“你去帮我拿一条内裤过来！”
    不容我反驳，他便关上了门。
    他竟然要我去帮他拿内裤！我简直要羞愧得无地自容。这么没有操守的话，他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就说出来！我恨恨地砸了砸牙齿，却不争气地往里面的房间走去。
    房间很多，我也不知道哪一间才是他的房间。一间一间打开门，有书房，有健身房，也有什么都没有的空置的房间。终于，在推开其中一扇门后，看见的是一张床。我想，这应该就是他的卧室了。
    他的卧室非常干净。书桌、书架、床、衣柜。每一样东西都摆放妥当，显得整整齐齐。
    内裤应该是在衣柜里面吧……我这样猜，来到衣柜前面，打开柜门，里面所有的衣服都按照种类一件一件地挂好。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衣柜里有这么多衣服。光是牛仔裤就有二十条之多。
    衣服是一个人最贴身的物品。衣服上面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仿佛还夹杂着他身上的体香。我的脸又一下子腾地红起来。
    我拉开底层的抽屉，果然，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两打黑色的内裤。
    我皱着眉头拿起其中一条，正准备出去，一转身，却撞见白泽成一身赤条条地站在我面前，头发刚刚洗过，还是湿的，却显得他整个身体的肌肉更加结实，线条更加流畅。
    而他那个东西竟然显示出微微抬头的趋势。
    我把手中的黑色内裤一把扔给他，举手遮住眼睛，转过身，说：“你出去！”
    “这是我的房间。”他揶揄地说。
    我恨得想要冲过去踢他一脚，但是，一想到他浑身赤条的样子，我就没有了这个勇气。
    “其央，转过身来吧。”他说。
    “不要。”
    白泽成却忽然从后面抱住我，这种肌肤贴在一起的触感让我惊起一层酥麻之意。
    “我已经穿上了。”他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但是，却又显得那么低沉，性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