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7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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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童本以为刺客扭头回去是为了远离自己,却不想过了一会儿,对方竟然拎着一根细木条折返了回来。
    花童看向刺客,听到对方道:“你虽然看得懂阿罗巴文,但是却不知道阿罗巴文的发音吧?”
    花童点了点头。
    刺客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后,彻底放弃了直接用阿罗巴文与花童对话的打算。
    花童有些迷惑。
    刺客用那根尖端被烧黑了的细木条在地上写下了一行阿罗巴文,待到花童看完之后,又将字用鞋子蹭掉。
    平静的一夜之后,众人恢复了活力。“凶手”的死亡让人们感到神清气爽,仿佛脚下的路也不再难走了。
    乐师是所有人之中唯一一个心情低落到了谷底的人。花童陪伴着他走在队列的最后,两个人都无话可说。
    突然,向导减慢了前行的步子,落后下来,问花童:“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我们还是没有通过关卡?”
    花童摇了摇头。
    “日记在后一页记载了什么?”
    花童问道:“要我念出来吗?”
    向导点了点头。他号召所有人凑过来围住了花童,为他挡住风。花童从背包里取出了日记,缓缓“念”道:“我发现了一直隐藏于群体之中的秘密。这时,我听到神为我指出了前行的路……”
    刺客静静听着。
    “秘密……是什么意思?”诗人有些懵。
    花童摇头:“我也不知道。”
    乐师的表情有些复杂,因为在他看来,这本日记就是“花童”写的,他不应该不知道日记里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之中,确实有人有秘密。”向导平静地道,“你们忘记了吗?在进入游戏的时候,接待员说了什么?”
    刺客插话道:“有一个人的卡片是特殊的。”
    除了花童、刺客、乐师、向导以外,其余人的脸色都变了。
    “我能想到的有关游戏的‘秘密’只有这个了。”向导镇静地道,“你们怎么看?”
    刺客道:“但是,接待员不是交代过我们要保护好自己的卡片吗?我不觉得这跟通关有关系。”
    花童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太过迷信这本日记比较好……”
    “那张特殊卡片里,一定藏着秘密。”向导笃定地说道,“我愿意把我的卡片拿出来给大家看,如果特殊卡片是我的,请大家告诉我。”
    画家连忙道:“不,不用了,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这么急躁啊……”
    向导没等他说完,便将自己的卡片拍在了花童手中的日记上。
    花童看了刺客一眼。之前,刺客故意将卡片暴露给了向导,让向导知道了自己的卡片并非特殊卡片,而同时,暴露了卡片的刺客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也让向导确信可以将自己的卡片拿出来。
    现场陷入一片静谧,良久,刺客打破了沉默,他拿出自己的卡片,放在了向导的卡片旁边:“我的和你的一样。”
    画家怔了怔,拿出了自己的卡片:“我也是……”
    “我也是……”
    人们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卡片,只有乐师和木工始终没有动过。木工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花童扯了扯乐师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拿出卡片,犹豫了一下,乐师将自己的卡片递给了花童。
    向导盯着木工,缓声道:“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木工的声音仿佛蒙上了一层冰雪:“所以,得知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处吗?”
    向导笑眯眯地道:“它也许能够帮助我们通关。”
    “卡片和通关毫无关系。”
    “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辞,具体有没有用,得你拿出来我们才知道,不是吗?”向导笑吟吟地道。
    几双眼睛同时盯着木工,这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所谓骑虎难下大概就是这种状态吧。
    考虑了很久,木工也没想出第二种对付这种状况的方法。他终究还是将自己的卡片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翠绿色的卡片,同其他所有人的都不同。卡片的正面,烫着“木工”二字。
    向导将卡片翻过来,然后将印在背面的字一字字念了出来:“弃权卡。1、拥有此卡片的人拥有一次从游戏中弃权的权利。2、使用方法为亲手将卡片撕碎,如果卡片在使用前被他人暴力损毁,则卡片彻底失去作用,全场所有人都将失去弃权机会。3、持卡人死亡,则距离持卡人距离最近者的卡片变为新的弃权卡。4、持卡人可以主动将弃权名额转让,转让方式将自己的卡片覆在被转让人的卡片上三十小时。”
    突然,放在一起的其他几张卡片共同闪烁了起来,花童低下头,将几枚卡片上共同显现出来的文字念了出来:“规则三,弃权名额只有一个。现在,只剩下规则五没有被公布了。”
    “雪山——”诗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场景,场景变了!!!”
    花童注视着自己的脚下,原本还覆满冰雪的土地霎时间变成了松软的草地。他抬起头,只见一片繁茂的树林出现在了眼前。
    他再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刺客,见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疑惑袭上了花童的心头——贺君为什么会知道通关的?
    纵然场景变换,但漫长的旅途并没有结束。
    乐师望着仿佛没有蕴藏任何危险的树林,心中浮起一丝迷茫。
    花童将卡片交还给其他人,然后声称翻译后面的日记需要一点时间,拒绝了向导让他直接指路的要求。
    乐师认为花童有些不安,他摸了摸花童的头,轻声叹了口气,道:“没事的。”
    花童没有回应他。
    这一天夜里,乐师做了一个梦。
    那是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梦到的场景——从门缝里窥视到的,贺君同梁父对话的场景。
    ……
    “这不是我的日记吗?”
    “对。贺君,你愿意告诉我,你在日记上记载了什么吗?”
    “……对不起,写日记的不是我。至少,不是现在的我。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些字,也已经不再认识了。”
    ……
    从梦里醒来,乐师透过树木的枝叶看向天空,今夜的星星似乎很是明亮。
    他扭头看着缩在自己身侧的花童,对方枕着小熊,似乎睡得很香。
    他揉了揉头发,坐起了身,发现除了守夜的枪手和画家以外,刺客也醒着。刺客靠着一棵树,借着火光翻着花童的那本厚厚的日记。
    犹豫了一下,乐师起身向着刺客走了过去,随后在刺客身边坐了下来:“你的伤口还疼吗?”
    刺客摇了摇头。
    乐师盯着那本日记看了一会儿:“是花童把日记给你的吗?”
    “嗯。”
    “你也能看懂吗?”乐师刚刚问出这个问题便打了个激灵,连忙道,“抱歉,我忘了因为规则二的存在,你不能回答我。”
    刺客合上日记:“你有事吗?”
    “没事,我只是……突然睡不着了而已。”
    刺客很清楚这是借口。就算梁齐真的睡不着,也不会主动坐到自己旁边来的,因为他很清楚梁齐害怕自己。
    他只是因看到自己在翻阅这本日记而感到好奇而已。
    “既然是因为睡不着,就陪我去转一转吧。”刺客没等乐师回答便起身,走到花童身畔,将日记放在了花童的手边,然后跟枪手打了个招呼。
    乐师考虑了一下,起身跟上了刺客。
    离树林驻扎地不远就是一片湖。夜风从湖面上刮过来,带着凉意。
    刺客将手伸入水中,戏弄起了意外地毫无畏惧之心的小鱼苗。
    乐师立在他背后静静看着。
    “杀酒鬼的凶手是枪手。”刺客突然道,“普通人几乎不可能徒手扭断人类的脖子,也几乎做不到用枪打死移动中的目标,他很可能是个职业杀手。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凶手,你也没必要因为我说这种话就放弃对我的警惕,你可以继续把我当成随时会动手的凶手对待,但请你也务必小心枪手。”
    乐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个人,但他并没有把这种疑惑表现出来:“为什么你总觉得人和人之间会互相谋害?凶手每一次杀人,都是因为没有了食物吧?出了雪山,我们还需要担心这种事吗?我们刚才不是找到了很多能吃的东西吗?如今凶手已经没有动手的理由了吧。”
    “游戏还有一条规则没有公布吧。”
    “难道你知道那条规则是什么?”梁齐皱眉。神明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腾尼斯游戏的游戏规则,并且,似乎也用什么约束着往届的获胜者,使他们全部对游戏规则守口如瓶。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觉得刺客有知道规则的可能性。
    “不知道,但神最热爱的就是自相残杀的桥段,所以这种事是不会停止的。腾尼斯游戏不是神给予人间的福利,而是用于满足他们自己的节目。所以他们一定会把自己最爱看的戏码强行添加到游戏中来。”
    乐师愣了一下。他想起刺客之前曾说过一句类似的话。
    ……
    “乐师,要获得奇迹,就必须付出与其相称的代价。所以,我们许愿之后,才要演一场会让神开心的戏。能让神笑出来的,就是胜利者。”
    ……
    刺客始终没有回过头,乐师看不清他的表情,更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一把小刀突然被抛了过来,乐师下意识地接住,随后呼吸一滞。
    刺客立起身,背对着乐师道:“拿着吧。酒鬼死后,大家都以为这小刀也和他的其他东西一起消失了,其实没有,大概是因为那是我的东西。总有一天你会用上这玩意儿的,记住,如果有人攻击你,无论是谁,都要立刻反击,绝对不要犹豫,即使那个人是花童也一样。”
    乐师只觉一股凉意自心底直直逼上了头顶——他已经确信了,刺客在针对花童:“他不会那么做的,我相信他。”
    “他会的。”
    “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对他横刀相向,因为我爱他。”
    “好吧。”刺客将湿手在裤腿上蹭净,随后向着营地所在的地方折返了过去。
    乐师心底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回去,在原本的位置躺下,随后,回忆似的梦再一次疯涌而来。
    ……
    “贺君,在你来到这里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没用的人,无论对谁都派不上用场。但是你来了以后,我感觉我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意义。”
    ……
    “梁齐,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我对你的喜欢,和你以为的那种不、不一样。”
    ……
    “贺君,你的熊呢?”
    “放进柜子了……”
    腰被一把抱住,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不需要熊了,梁齐……因为有你了。”
    ……
    “我打算去参加腾尼斯游戏。”
    “……你疯了吗?”
    “说不上。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吗?”
    “难道是检查出了问题?”
    “嗯。我已经没有多久可活了。但我还我不能死,因为贺君还需要我。”
    ……
    刺客睁开眼,望着乐师蹙紧眉头的睡颜,轻轻叹了口气。
    他为什么不明白呢?
    花童明明露出了那么大的破绽。
    幼时,梁齐也曾经问过贺君日记的事,然而,即便是对梁齐,贺君也没有说出日记里究竟写了什么。
    即使对他都没有念出来的日记,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念给别人听呢。
    “贺君”并不想把那些在无所事事的岁月里,为打发时间而写下的文字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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