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林医生还是从被窝里爬起来赶了过来，好在他家就住在医院附近，没用多少时间。
    林医生就是一直负责他的心理辅导医生，此时就坐在漆羽的对面。
    漆羽手里捧着一杯热水，身体却还是在不停地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林医生，我明天要出院，我不要再待在这里…”
    “漆羽先生，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有出现幻觉…也没有要得精神病…真的有…有…东西跟着我…”
    “漆羽！我跟你说过，不要把幻觉当真，你要把幻觉和现实区分开来！”
    “…不…我一直觉得那些幻觉太真实了，就好像有什么一直跟在我身边一样…我的感觉没有错，刚刚在病房里他出现了…是真的！不是幻觉…不是幻觉…”漆羽仰起脖子，露出脖子上湛血的牙印…
    林医生也呆住了，看着这个新鲜的伤口，总不可能是他自己咬的吧…
    “我不管！明天我就要出院，我再不要待在这里了…再不待在这儿了…呜呜…”漆羽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第二天天一亮，漆羽就收拾东西办了离院手续。
    那栋爷爷留给他的两层小楼他也不想回去了，原来的那个家也没有人欢迎他。出了医院他反而不知道能能去哪里…
    “It“sbetterifwedon“tspeakatall，atall，atall……”漆羽掏出响个不停的手机，…居然是他的父亲…打来的…
    犹豫再三还是接听了，刚一接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和谩骂，说他是个逆子，母亲和弟弟进了医院他也不来探望，叫他快点滚到医院去……
    漆羽默默听完，并表示马上回去才挂了电话…这一个月来他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打听他们的消息，如何能得知母亲和弟弟进了医院？再说…从前他们就算有人生病了不也是从来不欢迎他的探望吗…
    漆羽去花店买了两束百合，又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才赶去了市中心医院。
    漆羽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推开了vip病房的门，里面不出所料躺着那个女人，病床边坐着他的父亲，他的脸上是少有的憔悴，下巴上冒出了胡茬，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大抵也只有这个女人能让他这么狼狈吧…
    “…父亲…”
    “小羽，过来。”
    漆羽走过去，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小羽，你弟弟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你母亲听闻这个噩耗也病倒了…不论你是不是还恨我，你都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能搬回来住。”
    “…母亲不会介意吗？”
    “她不会介意的。”
    真的不介意吗？怎么可能，不介意当初就不会把我赶出来，虽然我并不在乎…
    “我在外面住惯了，回去反而不习惯，父亲的心意我明白，不过不用搬回去这么麻烦，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爷爷留给我的家。”
    “你这个…！……好…，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愿意住哪里就住哪里吧。先去看看你弟弟吧，这里不用你照顾。”
    “好，那我先走了，父亲。”
    漆羽拿过桌子上的一束百合，走到了隔壁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的病房。这个病房显得更干净一些。花瓶里没有水，空着；果盘里也没有水果。除了床上的人，几乎没什么是外来的东西。咱们的父亲真是除了那个女人什么都不在乎呢，弟弟…
    病床上的人脸上有不少已经结痂的细小伤口，手臂上也打着石膏，嘴唇苍白，大概由于缺水，起了细小的皮屑，整个人毫无生机感的躺在病床上。
    漆羽接了杯水，用手指蘸了点，涂抹在病床上的人干燥的嘴唇上，他想起小时候，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不爱说话的小豆丁，小时候的就是一副面瘫脸。
    就算他母亲不让他跟他玩，他还是会叫他哥哥，还是喜欢跟着他，把他自己的零食拿给漆羽吃，有时候漆羽不想吃，他还会拿眼睛瞪着他。
    在这个家里，除了去世的妈妈，也就只有这个弟弟曾是真心对他的了，父亲人情淡泊，除了病床上那个女人，谁都不爱；那个女人，他的继母，虽没有视他为眼中钉，却也不会真的把他当儿子看待；爷爷除了觉得亏欠了他和妈妈，遗嘱里给他留了栋房子和一次钱，连面都没见过两次。
    只有这个弟弟小时候对他还是有些感情，爱缠着他。可是他长大了也逐渐疏远了。还记得有一次他进他的房间没有敲门，就被他一本书砸在了脸上，身体不痛，可是心是痛的。
    现在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这个人，让漆羽仿佛看到了他小时候的样子，虽然仍没有什么表情，却是一样的乖巧。
    漆羽把床头柜子上的花瓶注满了水，把新鲜的白百合插1进了花瓶里，病房里终于有了丝人气。他在床边驻足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病房，没有回头…
    窗外的阳光灿烂，却仿佛因为这里充满寂寥哀伤独独无法照射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