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槊看着慢慢踱进来的郭衡，不动声色。
    郭衡自顾自地坐在了病床前的椅子上，漫不经心道，“身体还好吧？”
    “嗯，医生说没有大碍。”高槊一边谨慎应对，一边在心里盘算郭衡来看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郭衡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放声大笑，高槊暗自生疑，面上仍然保持镇定。
    “不用猜了，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你。”
    “谢谢郭董。”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用担心，我还没糊涂，这次的事都是我教子无方，小高，你不会对我有什么怨言吧？”郭衡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槊。
    “这次的事情恕我直言，郭少似乎太过了些？当然，我不过是一个给您打工的，哪里得罪了郭少还望郭董指点一二？郭董也不希望我因为私人恩怨影响工作效率，您说对吗？”高槊不卑不亢道。
    郭衡挥了挥手，让自己身边的人先去门外等候。
    高槊心里十分诧异，仍强做镇定之色，“郭董这是何故？”
    “我可不希望你这么好的人才，只当我的员工。”
    快要成功的念头在高槊的脑子里闪现了0。1秒，随即镇定下来，半开玩笑道：“多谢您的厚爱，只是这个年代我也没有卖身契能签给您。”
    郭衡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仿佛听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我要卖身契干什么？我的意思，你就把公司里的人当成自己人。我那个大儿子忒不成器，我已经教训了一顿扔到他外公家里了，你以后也别担心，他没什么机会找你麻烦了。”
    高槊会意道，“听说郭二公子天资聪颖？”
    郭衡任是再老谋深算，也实在是抑制不住对幼子的喜爱，透出一种颇为自得的神态，嘴上却说道，“有什么天资？还不都是看我的面子！外面那些人尽瞎说！”
    高槊心里豁然开朗，看了郭衡来看他的目的就在这里了。
    郭延泰的母亲出身名门，为郭衡飞黄腾达铺了不少路。只是再深的感情也架不住二十几年的消耗，郭衡实在是忍不了夫人整日高高在上的样子，在外另有家室。而一心放在郭延泰身上的郭夫人对儿子可谓是极尽宠溺，结果郭延泰几次犯下大错，搞得郭衡焦头烂额。外室的温柔贴心和小儿子的乖巧聪慧让他慢慢有了别的心思。这次郭延泰对自己本来准备培养成心腹的高槊下手让他很为恼火，而原配夫人的一席话让他彻底断掉了对郭延泰的心思，那个女人居然当着全家的面吼道郭家迟早是郭延泰的。郭衡觉得自己必须有另一个打算，而与郭延泰不合，又有把柄握在自己手里的高槊可能就是为郭延嵩培养势力的最佳人选。
    高槊没有接话，他在等，他在等郭衡自己说出口。
    “小高啊，你看，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懂，也不想管，许家的小子的我看着长起来的，没想到哈……”郭衡隐晦地笑笑，看高槊神色自若，接着道，“我那个二儿子从小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聪明倒是聪明，还是需要人指点啊。”
    “郭董玩笑了，要说指点，您不是比我们这些人更强些？”高槊知道，自己不否认和许绍的关系，就是将这个“把柄”落实在了郭衡的手里。
    “唉，说到底还是你们年轻人懂得多，我那些都是老一套了。以后他要是去公司里干活，你也别客气，该教就教，该骂就骂。”
    “我会的东西不多，但是在自己的领域还勉强称得上是够用，经验不多但也堪堪应付得来，全都教给郭二少也没问题，只是您看是不是要补发一份做老师的津贴？”高槊明白想要打消郭衡的最后一丝戒心，就必须对他有所求。
    “我刚不是说了，公司里的人就是你自己人，年终奖我都给你备好了，以后公司也有你一份！”郭衡仿佛早就料到高槊会有这么一问，十分爽快道。
    接着两人相谈甚欢。
    很快，很快就可以实现了。高槊在心里淡淡地想。
    他等了很久，等得很痛苦，但是每次想到即将达成目标时，他都忍不住浑身颤抖，那是一种兴奋，即使自制如他也抑制不住的兴奋。
    但是现在，成功唾手可得时，他却极为冷静。
    至少，郭衡一直到离开，都没有发现高槊这缕锤炼了千百遍，深埋心底的情绪。
    许绍回来时听说郭衡进来过了，立马冲进病房，看到高槊好端端的躺在床上睡觉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他蹑手蹑脚走近了病床，睡着的高槊显得十分无害，再没有之前那股凌厉地气势，头发十分贴服，呼吸时胸膛一起一伏的，很是温顺可爱。许绍看了看放下手中的衣服，作势要亲过去，高槊突然睁开眼睛道，“你回来了。”
    许绍凑得太近，却又没法下嘴，只好尴尬地摸摸鼻子扶他起身，“那姓郭的来过了？”
    高槊点点头。
    “那他说什么了？”许绍试探地问道。他知道郭衡肯定不止是为了郭延泰这个事情来的，光为这个也等不来他。只是高槊一向心思深沉，不肯与外人倾诉，他这一问多少会触碰到高槊私人领地。但是他实在等不了了，他实在是怕等自己老得话都说不清楚了，高槊才肯告诉自己他到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隐瞒的又是什么。他只能伸出爪子一点点试探，得到高槊的许可后才能将爪子放进名为高槊私人领地的圈圈里，然后慢慢往里挪，等他把整条尾巴都放进去了，高槊也就逃不掉了。
    “他说他知道我们的事了。”高槊平静道。
    “那你怎么回应他的？”许绍已经做好了高槊全盘否认的准备，在告白之前他就想过了，高槊的职业实在特殊，性向可能会产生不小的影响，他甚至做好了长期地下情人的打算。
    “我承认了。”高槊仍然很平静。
    他有很多事情不能说，但是也有很多事情可以说。
    让人开心的事情，不妨就说出来。
    许绍抱住高槊狠狠地亲了一口，就是不撒手“那我正房的位置算是保住了，你可别始乱终弃。”
    高槊将头埋在许绍怀里，看不清表情，闷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