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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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有仙草,生死人,肉白骨。。。。。。”画堂对面那个烟视媚行的女人,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画堂静静地听着而后挑起一根面条吸溜溜吃进了嘴里,过了半晌他抹了把嘴问道:“这仙草叫什么名字,听着怪神的。”
对坐的女人抿一小口汤,抬起头冲画堂笑了一笑,答道:“不寐。”
画堂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滚了两滚,又问:“怎么没听说过,当真有这种东西?”
“姑娘我还能骗你不成?这不寐啊,只长在昆仑山,每三十年才得两株,从它破土再至枯萎又是二十年光阴,有缘人凭着造化方可一睹真容,设若将它熬成药汁,那汁水往死人身上洒上一点那人便可起死回生。”画堂插话问道:“倘若死的那人肉身不在那又该怎么办呢?”这女人呵呵地娇笑两声答道:“肉身不在,哪怕三魂七魄有一魄在也是能行的。”这便又滔滔不绝讲起关于这仙草的传说把涉世未深的狐族少主唬得一愣一愣。画堂端起碗把汤喝了个干净,思忖良久才问她:“你知道怎么去昆仑山吗?”画堂心里打的算盘是若当真有这种东西,那他便有望复活狐族了,如若没有也不打紧,就当上昆仑游历一番。
那女人见画堂这虎头虎脑的模样不自觉笑了笑,说道:“我不仅知道怎么去昆仑,还知道拿到仙草的方法。”
画堂听她如此一答,急忙试探着问道:“这么说姑娘拿到过仙草?”只听对面的女人苦笑一声道:“两月前我招揽了许多能人异士去了趟昆仑,几欲得手,只是中途事情陡然生变,才与不寐失之交臂。上一回折损了许多人马,因此再没人愿意与我同去了。”
画堂听她这话分明是在暗示要找个帮手,便笑嘻嘻说道:“若是姑娘你不嫌弃,我倒可以帮你。”
绿衣的女子抿唇柔媚一笑,回道:“公子说笑,你要拿什么帮我?又为何帮我?”
画堂愣了一愣,索性向对方摊牌道:“我父母家人皆被仇人所害,若真有这样厉害的玩意儿我当然要试上一试,如今姑娘既有门路,也正缺个帮手。。。。。。”话未说完,女人便打断道:“既如此那便好说,我们不妨一路同去。反正不寐有两株,你我各一株也省得事后相争。”
画堂闻言才松了口气,他脑筋一转忽地皱了眉头,好半晌才开口说道:“姑娘你一个女儿家,就不怕我打你主意?”
哪知这姑娘哈哈笑道:“若我本事不济,叫你占了便宜去也是我的命数。何况以公子你的人品相貌,还不定是谁打谁的主意呢!”
画堂听得这话不免一阵脸红再不提这茬儿了,两人坐在面馆里商议了此行细节又敲定了碰面的时间地点才各自离去。
画堂心里挺喜欢这个叫鸿聆的女人:爽快利落,又生的美,叫人无法生厌。只是此人的底细他尚未摸清,这一路总要防备一二,免得再落入奸人之手。一路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便走回了客栈,他谨慎地阖上门窗又下了道结界这才舒舒服服躺到床上。午夜梦醒,他擦掉眼角的泪水暗骂自己没出息,他想着刚刚做的梦,暗暗发狠一定要拿到不寐。
那一边画堂早早地会了周公,这一边鸿聆的香闺却是还透着隐隐烛光,只见鸿聆散着头发跪在地上,而床边则坐了个玄衣墨发的男人,正是妖界出了名阴狠的蛇王寒泽。原来这鸿聆正是寒泽手下一名小小鲤鱼精,由于她深得寒泽欢心,于是成了他的暖床姬妾。但寒泽对人一贯的没有好脸色,再怎么喜欢也是冷脸相对,加之他性情阴晴不定,鸿聆没少在他手里吃苦,因此怕他怕的要死。此刻他打量着鸿聆,脸上是副让人住摸不透的表情,鸿聆让他看得心里发毛,却并不敢多说一句,只静静等着寒泽的吩咐。过了半晌,寒泽终于问道:“没让他嗅到你的妖气吧?”
鸿聆一脸谄媚道:“多亏了您法力高强才使得狐十三并未察觉到鸿聆非人。”
寒泽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我的法力如何用不着你来评价。”鸿聆闻言哪还敢多说半句,连忙跪在地上请罪。寒泽看见鸿聆瑟瑟发抖的可怜相不免心中生厌,于是背过身去自顾自说道:“之后几天,你仍要放机灵些别叫他看出破绽。等你到了昆仑,本王自会派人助你一臂之力,切记狐十三的内丹要完好无损地给本王带回来。”
鸿聆听罢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怠慢。寒泽白了她一眼,又掐指算了算画堂的行踪这才飞身离去。鸿聆见他没了踪影这才敢起身坐在床上,她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厌倦透了这样的生活。
夜深了,鸿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忽然想起画堂,那是个温柔的小白脸,让她十分喜欢。若是画堂不落魄,或是她早一点遇上他,她一定会对画堂死缠烂打。想着想着,她突然就不想让画堂死了,但画堂不死,她就得死——她没本事忤逆蛇王,也犯不着为了画堂去冒险。她难过极了,不晓得这样没出息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翌日,画堂与鸿聆在城外的亭子里碰了面。
因为要伪装成一个普通的人间女子,鸿聆特意去雇了辆马车。画堂向来不喜欢坐马车,而现在又不能轻易暴露了身份,他犹豫良久也只能极不情愿地坐上马车。
鸿聆与他并肩坐在车里,天南地北地侃侃而谈,时间过得分外快。不知不觉便到了昆仑山脚,马车夫是再不愿上去了,两人只好步行上山,走了许久,到了一处荒芜之地,鸿聆转过头对他一笑:“到了。”
画堂坐在地上大喘着粗气,他原先是个养尊处优的少主即便后来落魄了也不愿亏待自己,这还是他头一回走这么长的路。他忍不住腹诽道:“真是要了我的命。”鸿聆看他这个样子,在心里怨起了他的不成器,先前积攒起来的好感登时没了大半。
“不寐在哪里?”画堂终于缓过了气,他观察了好久,只觉得这片土地寸草不生,怎么也不像是会长出仙草的地方。鸿聆自顾自从包袱中拿出一个瓶子,将瓶中的液体倒在地上,同时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周围就起了变化。许多奇花异草破土而出,一股仙气缓缓升腾而起,把画堂看的目瞪口呆。他不由得对鸿聆竖起大拇指,“佩服。”
鸿聆带着他走到山崖边,指着两株再普通不过的小草说道:“这便是不寐。”画堂瘪了瘪嘴,心想这仙草长的太寒碜了点儿。正要蹲下去摘,哪知耳边响起一记炸雷:“大胆妖孽,竟敢擅闯我昆仑!”画堂吓得一哆嗦,差点滚下山去。他勉强直起身子,转过头问鸿聆:“什么东西?”鸿聆面色一寒,边伸手摘不寐边答道:“土缕,守护不寐的神兽。”
画堂隐约觉得有些不妙,正在脑中想着对策,身旁的鸿聆却是不见了踪影。与此同时,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画堂定睛一看,发现对方是个长得像羊,头上却有四只角的怪物。“真丑。”他暗暗的想,下一秒便被按在了地上。
画堂也不含糊,立时从手中幻出一把长剑劈手就向这怪物的脚砍去,哪知却被土缕灵巧地躲开了。他心中一急便飞身坐在了土缕背上,双手抓着两只角意图将它们拔下来,土缕受了侵犯发狂似的想要把画堂甩下来。画堂被它颠得晕头转向也不肯松手,局面一时僵持着,双方的力气都渐渐要耗尽。画堂心里怨鸿聆关键时刻居然脚底抹油,又转念一想对方是个人,自然没那本事对付怪物,怨气便又散尽了。不知耗了多久,土缕终于露了破绽,画堂这才得以脱身。
到了半山腰,他很意外地发现鸿聆手里拿着两株不寐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地上。他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横眉一竖正要上前讨要不寐,却感觉后脑勺一痛,是被人暗算了。他欲回身反击,鸿聆却冷不防出手掐住他的脖子,又将他用绳索捆了起来。画堂忽地心里一惊,分明感觉出了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