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和郁珉临近中午就已经起身了，吃完饭出门之前，又接到他大姨的电话催着让他们赶紧回家。电话一挂，就看到大门口西登的桑坦纳来接了，车子一路开进了村里。到了村头，已是下午时分，郁珉让司机先回去，他自己还要住几天才走。
    下了车子，郁珉和罗明两人走路回了家，一路上，不管经过哪处，都有人向他们看来，投来不明的眼光，甚至村里的孩子，三五成群的围着他们看，捂着嘴冲着他们笑。郁珉和罗明被这些人弄得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他抓住一个小孩问：“你笑什么？”那小孩儿被抓住了也不吵闹，还是一个劲儿捂着嘴笑，郁珉晃晃他肩膀，“笑啥东西！”说完那小孩儿撒手放开笑得更开心了，但他笑不是冲着郁珉，是一直探头向后望着罗明。
    这下郁珉觉出不对味儿来了，放开小孩，拉上罗明的手就往他大姨家走。到了大姨家，就见他大姨已经在门口了，“我的祖宗啊，你可回来了！”然后见到后头的罗明，叫了声“小明啊”，接着就对郁珉讲，“你赶紧让小明回家去，你自己待在家那儿都不要去。”
    随后，王秀花就要拉着小明给人送回家去，郁珉不撒手，“大姨，你别掰扯我和小明，你就说这村里人是怎么了？一个个奇奇怪怪的？”
    “你没坐车子回来？”王秀花问。
    “坐了，到了村头让回去了，我们自己走回来的。”
    “有车子不坐，你走回来干什么！”
    “现在你话少点，赶紧地，我送小明回去。”王秀花要去拉小明的手，郁珉一个闪躲他大姨，不让她带走。“你话还没有说明白，我都没有问明白，你着什么急啊？！”
    “他妈的！你个臭小子，不要不分轻重，赶紧撒手！拉拉扯扯地想什么样子！快点！”王秀花是真急眼了，上手就去拉开两个人，“小明，大婶送你回去。”便牵着罗明走了，郁珉怎么会罢休，他大姨越是不说明话，这里边的猫腻就越大，他后脚就跟上去，一道回了罗明家。
    王秀花家离罗明家才几步路远，大门已是敞开，罗明进去，大厅里都没有人，他跑去他母亲屋子里，看到她坐在床沿上。罗明走过去。罗明妈抬头看了看走过来的黑影，冷着脸：“你还知道要回来？”
    “啊！我以为死在外面不回来了！”
    屋外，郁珉九听到罗明进去后一阵阵的骂声，他想着小明出走，不管什么原因，罗姨骂骂他也是稀松平常。他站在外面就没敢进去。
    “送小明回来了，你也该走了。”王秀花对郁珉讲道。
    “知道了，我在等会儿。”
    “等什么等……”
    郁珉向他大姨做了个“嘘”动作，让她不要吵，屋里又是一阵声响和骂声：
    “你给我滚！”
    “额……”
    “额……”
    ……
    “滚！”
    “滚！”
    “滚！”
    郁珉听这里面的声音，随着声音的越来越高，里屋的动静开始有些不大对。他以为罗姨骂骂罗明就没事儿了，反正骂就骂吧，明子又听不见，可现在听着像是在打他。
    郁珉上来就要推门进去看情况，被他大姨给拦住了，“人家妈教儿子，你去添什么乱啊？跟我回去！”
    “大姨，你也听出来是在打小明？小明从小到大挨过打吗？罗姨这又闹得哪出啊？”
    “哪出哪出？管你什么事儿！赶紧走！”王秀花顺势拉着郁珉走，郁珉死活不走，大力甩开王秀花，推门进去。果不其然，罗明跪在地上，乖乖地接收着罗明妈一下又一下甩来的扫帚柄子，眼看着又要一下打在罗明身上了，郁珉跑过去一把护住罗明，这一下结结实实打在了郁珉身上，妈呀！他才知道这罗姨下手可真重啊！
    “姨，能不在打了吗？可疼了呢！”罗明妈看到打在郁珉身上，这下力气更像是没有地方发一般，甩力打了一把子在床被上！
    “你给我滚”罗明妈指着罗明就骂：“你还回来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跑出去吗？”
    “你还回来干什么！”
    说着就朝地上跪着的罗明拉起来，拉起来往外推，“我不要看到你！”
    “你给我出去！”
    “你给我滚出去！”
    罗明不起来，罗明妈到底年岁大了，整不动一个大小伙子，怎么拉都不动，没办法她就拉着他的衣领子就往外扯！
    边扯边还是在骂他，“我现在养你都不熟啊！”
    “动不动就往外给我跑！”
    “你到时给我跑啊！”
    “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你给我滚啊！”
    就这衣领子扯，罗明也是身轻，给他母亲扯着就倒在地上了。看到罗明倒在地上，头一个心疼的就是郁珉，赶紧跑上去扶罗明起来。罗明妈站在他俩跟前，她也是看到罗明“咕咚”一下摔在地上，冬天，即使是衣服穿得多，地上也凉，她做妈的不心疼也不可能。
    往地上瞟了眼看看自己儿子，这一看不要紧，她看到了罗明被衣领子扯出来的脖子上的红印子！这下她不淡定了！压着心中的一团火气，跑上前去，扒开罗明的衣服看，一扒拉，这身上全是一个个的红印子，她在往背后看，也是零星的几个在身上！
    “啪”的一巴掌打上罗明，罗明妈指着他身上的点点斑斑就问：“这些哪来的！啊！谁干的！”
    “你到底这两天给我滚去哪里了！”
    罗明妈像是疯了一般，拳打脚踢地打着罗明，边打眼泪就流下来了，“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混蛋玩意儿！”
    “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罗明妈正着罗明的脑袋，看着他的眼睛，“你倒是给我说啊！说啊！”
    “啪”的又是个耳光，晃着罗明的脑袋：“你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
    “够了！”
    “是我！是我干的！”
    郁珉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第一次觉得他罗姨简直就和市井泼妇没什么差别！她这是要打死罗明了，马列个巴子的！他上前便把明子和他罗姨阻隔开来，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罗明身上，和他跪在一起，“是我！是我干的！”
    接着抬头问罗明妈：“罗姨，你可以不打明子了吗？”
    罗明妈愣了。
    “什么就你干的！”王秀花看到侄子跪在边上，上前去拉他：“你给我站起来！什么就是你干的了！”
    王秀花边说边就要把郁珉拉起来，“你懂啥呀，一天到晚的瞎胡闹！”
    “你快给我起来！”
    “我不起！”郁珉打开王秀花的手，“这事儿是我干的！我认！”
    王秀花这下没话再说了，可嘴上又不承认：“你知道什么事儿吗？就你干的了！”虽然她隐约知道这事儿出在这臭小子头上，那几个字，那几个电话，还有迟迟不归和罗明身上的印记，这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纵然谁都想要隐瞒孩子还小，不懂男女之事，可孩子的世界却已经超乎大人的想象，谁都不可能当没事儿发生了。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这罗家屋里屋外的人又挤满了，像是戏园子搭台唱戏一样，“敲锣打鼓”地热闹可劲地看，洋相出了一次又一次。这一次，像是个烂摊子，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谁都在害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对谁都是煎熬，罗明妈终是软弱无力，坚持不住，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