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命定的羁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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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
那个已经逝去的傻气却意外的倔强的顾宁只这么叫过一次。
往昔的记忆熟悉又陌生,顾宁不止一次产生仿佛人格分裂般的错觉。
他像一个无所依托的虚魂,飘荡在空气里,悬浮在夜色里。
青葱的树木高大健壮,四处生长开的枝干肆意交错,犹如藤蔓一样贴近,遮去阳光。
这是印象里的校园,是一片灰色地带,是恐怖如地狱的地域。
“不要再和他们对着干了。”
冷漠而高高在上的声音,属于年少的沈则。
顾宁一偏头,模糊的看到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一个曲腿抱膝,浑身上下满是伤痕;另外一个站在一边,神色冷淡。
是初二时候的沈则和傻子顾宁。
这是傻子顾宁遗留下来的最后的经历,在忍受了整整两年侮辱与欺压的那天,他处于崩溃绝望的边缘。
“学长…”
他说不清是因为疼痛抑或是惶恐而瑟瑟发抖,唇畔哆嗦的像是在龙卷风中摇晃不定的茅草屋。
他的头颅深深埋在交叠的手臂里,声音微弱的如同黑暗里最后一只萤火虫。
“学长…”
帮帮我…
他又一次张开嘴巴,颤抖的吐出两个字。
仅仅两个字,已经是足以用尽他全身气力,这是他最后的求救。
旁观的顾宁知道结局,没有兴趣再回顾一次,他选择将思绪拉回现实。
过去与未来,遥远的像是前世与今生,唯独那份憎恨完好保存。
顾宁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则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庞。
心底的厌恶又浓浓的翻涌上来,顾宁站起身来,自如的控制着面部肌肉和神经,露出一个浅笑。
“这里的东西不合胃口?”顾宁自问自答:“应该是我很倒胃口吧?”
沈则照旧是沉默,他本就是不与人密切往来的人,对于说话艺术既没天赋又没后天培养,再加上顾宁那张嘴开口闭口出来的都是锋利无比的利器,他自然无言以对。
顾宁不在意的转身,心想着现在的沈则倒是懂得利用自身的气势来回避谈话了。
“公司?还是回家?”吃饱喝足的顾宁面孔上并没有出现满足的表情,恰恰相反,他的脸色反而苍白了几分。
“回家的话就顺便送送我。”他像指使下属似的说道。
沈则猜测顾宁是吃多了,嘴巴不听使唤的说:“上车。”
顾宁一屁股坐到后排去,身体一歪,整个人歪歪扭扭的躺下去,双眼一合,作势又要睡下。
驾驶座上的沈则一路开车回去,像是胡乱的想了一路,又好像什么也没想过。
车最后在住处附近的停车位停下,顾宁在发动机安静下来的同时慢悠悠的坐起来,打开车门,一句告别也没有的径直走向旁边的一栋房子。
他在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门锁里。
那栋房子就在沈则住处偏东北五六米处。
沈则的脑海里飞窜过不久前杨白歌的绯闻事件,瞳孔一缩。
他快步上前,拉住半个身体都没入门内的顾宁。
“你做了什么?”沈则的呼吸显得较平常急促。
“你指什么?”顾宁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一回是带着真的愉悦:“杨白歌?”
沈则神色一暗:“这五年,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沈则不是没有尝试过寻找顾宁,说实话,他的确花费了不少心思在这上面。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身无分文的顾宁仿佛消失在人世,踪迹难寻。
“我不想回答。”顾宁甩开沈则的手。
沈则却是更加用力紧攥着他的胳膊。
“这房子,是你的?”
顾宁皱眉,不耐烦的瞥沈则一眼,意外的发觉沈则的神色郑重异常。
“对啊,我的,怎么了?”顾宁放弃挣扎,靠着门问。
“怎么来的?”沈则冷脸问。
“…”
“房子,怎么来的?”得不到回答的沈则再次发问,那双眼睛里竟带着星星点点的焦急。
顾宁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能够惹得冷血无情的沈则这么喜形于色。
但他知道,在包括沈则在内的大多数人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初露头角的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在市内有名的高档小区里拥有一套房子。
于是他笑起来:“沈则,你有没有听说过,越是一无所有的人,越能拥有一切?”
顾宁把沈则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嘲讽道:“这人啊,如果不择手段的要往上爬,那总归是有办法爬上去的。”
“或许我就可以作为一个例子。”顾宁说着突然收起笑容,猛地推了沈则一把,‘砰’一声甩上了门。
门外的沈则在一个踉跄后站稳。
他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门,胸腔里渐渐的酝酿出淡淡的悲哀来。
在顾宁的冷嘲热讽下,沈则自然而然的推测着顾宁十有八九是和别的什么人达成了交易,也可以称之为潜规则。
沈则早早就知道,顾宁这个人的悲欢喜乐会直接影响到他,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情谊,不过是源于沈则对顾宁不知何时而起的一份责任感。
哪怕顾宁的日子顺风顺水、光鲜亮丽,也无法给他带来一分半点的安慰。而一旦顾宁的生活有一分一毫的不顺,就必然翻上十倍百倍的积压在他身上。
因为一切的源头有他一部分,他在过去埋下一个因,未来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果,都将是他造就的恶果。
这就是一条人命的重量,重的无法轻易衡量。
沈则定定的站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离开,他前脚走,一身牛仔衣裤打扮的雀仔晃悠着照相机敲响顾宁的家门。
“照片啦照片,快拿走,我都还没吃饭,饿死我了!”雀仔像个闹事的地痞一样拍打着门叫唤。
刚呕吐完的顾宁洗了一把脸,打开门。
雀仔快步走进房子,将相机丢给顾宁,自个儿毫不客气的脱了鞋,往厨房里走,口里还嘟囔着:“有没有吃的啊?能不能给点吃的?我真的饿死了。”
“厨房里没吃的。”顾宁查看相册里一张又一张由他和沈则共同出境的照片。
“不是吧?什么都没有?你这房子不是买了挺久的么?”雀仔诧异的问,故意摆出有气无力的样子瘫软在沙发上。
顾宁将相机丢回去,随口道:“叫外卖吧。”
“请客?”雀仔吹了一声口哨。
顾宁面色不佳,他低低的应:“照片不错,可以请。”
“叫一份紫薯粥。”他说着从抽屉里翻出几张外卖单。
“我不吃粥!”雀仔翘着二郎腿回答。
顾宁面色冷然的扫他一眼:“我吃。”
“不是吧?你刚才不是吃了很多么?我看着你一个人吃了一整份韩国火锅…”雀仔又开始叫唤。
从某种方面来说,顾宁不讨厌雀仔的活泼,但有些时候,他嫌弃雀仔没完没了的提问和夸张的口气。
捂着隐隐发疼的胃部,顾宁完全不想理会雀仔。
将顾念则这个身份塑造成胃口无底的吃货,可事实上,顾宁对食物极其挑剔,他不喜肉食,不能吃辣,更是厌恶牛奶。他的胃口小的像一个处于减肥状态的女生,曾经被怀疑过有轻微的厌食症。
这是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每当他在镜头前或是他人眼里有滋有味的吃下一份生理或心理排斥的食物时,他的内心就会更加坚定一点。
他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绝不被任何外物迷惑,决不沉浸在平和安定的日子里,无论如何,他都会达到他的目的,不偏,也不可倚。
顾宁拿起桌上摆着的《爱德蒙·伯克》读本,翻开书本,他的头脑开始像一台机器似的再度确认他将要做的事情。
在抵达韩式料理店之前,他在新注册的微博上发了一条表示愉悦心情的微博。
他提前安排雀仔跟随他们一路拍照,接下来可以再通过网络手段发布照片,先以潜规则之类的怀疑传播照片,之后再以朋友关系澄清。
这就是一个副本,完全像是将杨白歌的绯闻重新套用,落到顾宁身上,就是一个免费宣传外加加强‘顾念则’个人形象的好机会。
顾宁不害怕大众对他的印象变差,到时他自然有办法扭转,退上几步说,他也不在乎他人的印象。
毕竟,连‘顾念则’这个存在也是虚假的。
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可以用来打击杨白歌。
杨白歌、陈鸣然、沈则,这三个人原本是铁三角一般的关系,其中又数沈则最是难以撼动。相对而言,杨白歌和陈鸣然就处于类似小弟的地位,凡事多少依靠着沈则。
顾宁没有通天的本事去对付沈则,但他敏锐的从沈则再三退让里读出了包容一词,所以他选择利用这一点,先撇开沈则,专心对付杨白歌。
归根结底,杨白歌才是他真真正正的仇人。
整整五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在对这个冷漠的世界充满愤恨与厌恶的时间里,顾宁都在盘算着如今的每一步。
现在,他开始了,就没有理由停下来。
他要让所有犯错的人通通付出代价。
一个,都不能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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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快乐的更新啊更新~~~
说真的我觉得影响一个人的一辈子想起来好可怕啊尤其是如果害得别人过得不好
没啥可求的。。。。求评论吧。。。。
好希望有人和我讨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