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十三章 角麒獻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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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光義策馬快奔,充滿懊悔,如果他當時也跟著跳下去就好,說不定還能陪著虎兒。
褚李在後頭追著,心裡也是一整個著急,他怕他無法像上次那樣救著虎兒,這孩子他實在不忍,就算拚了這老命,他也要找到元虤。
兩人不過一日奔了數十餘里,馬兒也累得跪在馬廄裡,趙光義喝了口水,隨口塞了個包子,便想再繼續騎。
走向馬廄,趙光義已然旋身上馬,便聽小二道:「這位客官,你倆最好過兩天再上路,這今晚可要下暴雨了,不下個兩日,是不會停的。」指了指天空。
天空烏雲密布,雷聲陣陣,不時颳起旋風。
「這…我們趕路呢!前方可有店家?」褚李急著。
「這方圓十里內就我們這間店家了,再來你可要過了這韃靼山才能見著村落。」小二又指了下窗外。
雨傾盆而落,時不時伴著雷聲。
「我就是好心跟你們說說,倘若讓你們倆上山,才真的是害了你們。」小二說完便拿著抹巾往肩上一甩。
趙光義黑著臉站在褚李後頭,滿臉細小的鬍渣,褚李看了也心疼,想他小王爺,何時這麼安靜過,小時候就算病了也是鬧得大家人仰馬翻,這五日,他不發一語,面容憔悴,見了他心裡也是一番不捨。
「小王爺…這…要不我們明早出發,天亮了,我們也好找到地圖上的魚木村。」他連自己也無法說服。
「待風雨小,再尋去罷。」說的簡單,他無法讓褚李跟著冒險。
「相信老爺,老爺要我們五日後再去找元公子必有他的道理,你瞧,元公子不就是如此被我褚李帶回來的?」攬上趙光義。
趙光義點點頭,不語。
看著窗外的風雨,他懊悔萬分。
自有虎兒相伴,他倆便不曾分離。
如今一別五日,他竟有莫名的恐懼感,一股窒息感湧上,窒得他心臟快崩開,他掩面,此刻才知曉,他愛虎兒,愛得不能沒有他。
雨一連下了三天。
到了韃靼山,兩人尋不著魚木村。
趙光義看了一會兒山頭,總覺得有蹊蹺。
「叔叔,那看後頭的韃靼山。」像隻麒麟。
「這…」褚李仔細地看看,好像跟來的時候有這麼一些不同。
趙光義想起在褚莊迴廊的大廊柱上,那角麒長得特別兇狠,現下回頭一看這背著陽光的韃靼山形狀,便像那隻角麒。
「記得爺爺說過,每隻麒麟的特性。」著急回想。
「角麒,若封其口,便不得其心,若綁其手,便困於心,故欲得角麒,攻其心,得其語,共合力……。」趙光義回頭,騎往山中,走到角麒的中心,下馬後,四處找尋。
「叔叔快找找,一定有些什麼東西,可以找到入口。」
褚李一聽便四處找尋。
兩人找了約莫半個時辰,那陽光已經曬在他們頭頂上。
「找到了,是不是這個! 」褚李撥開草,看見一塊石頭,石頭上刻著遼語。
「…往北十里,需得翠冷石方能入陣。翠冷石?」
「我們褚莊的令牌便是翠石所製。」
旋身上馬,奔往魚木村。
元虤在村裡過得也快意,被當成將軍的媳婦待著,走到哪兒都有人上前關心他,還拿了些自家菜和雞給他。
大夥都說著遼國語,他所學不精,只能傻笑,偶爾用著簡單的遼語回應,便受到大夥讚美,他謙虛害羞的模樣,讓村民待他如家人,感動於心。
輕靠河畔柳樹,背傷已經好了大半。
對街向大娘給的黑膏,恁是有用,只可惜他遼語不精,否則真得好好問問如何製這黑膏。
向大娘本就是韓隱的奶娘,遼國語說得又急又快,還不時地拍拍韓隱鼓勵著他,元虤聽不太懂,卻也跟著笑著,看著他笑著的韓隱,神情變得比之前溫柔,這讓向大娘,笑得更樂。
「給你。」遞上一支釣竿,在元虤身旁坐下,手上提著竹籠。
接過釣竿,元虤這還是第一次釣魚,學著韓隱將魚線甩出,卻怎麼也甩不好,詢問韓隱怎麼甩卻換來他淺淺的微笑,也不幫他。
「你這隻狐狸。」也不教一下,又用力甩一次。
還是失敗。
忽地韓隱將他抱在自己懷裡,從背後抓住他的雙手,教他拋線,這一拋,成功了。
「成了! 」笑得燦爛。
韓隱看愣了,還維持抱著他的姿勢。
「還有要注意的嗎?」
摸摸鼻子才放開元虤:「水面上有漣漪時,便拉兩下魚竿,感覺魚竿的顫動,一口氣將魚拉起。」說著便拉上一條魚。
「哇! 」元虤發出讚嘆,這韓隱神神秘秘的,卻擁有十八番武藝,再再讓他驚奇。
「你…看!那是漣漪嗎?」不確定的問著。
韓隱趕緊就著元虤的手,拉了兩次釣竿,靜待一會兒,就著他的手拉起魚竿,魚兒跳出水面,陽光灑在濺起的水花上,一閃一閃,亮麗動人,元虤開心地大叫,韓隱也露出難得的笑容。
「這是我第一次釣魚!哈哈哈…」內心激動著,眼睛笑成了月灣狀。
「你喜歡,下次便再來。」嘴角還掛著微笑。
元虤還激動著,開心的點頭。
「將軍!將軍! 」是阿魯的爹,跑得飛快,似有急事。
「將軍有人拿著翠冷石破陣了! 」喘著氣,阿魯的爹著急著。
韓隱一聽,便衝去魚木村口。
元虤擔心是那群蕭什麼賊人,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才跑近村口便聽見熟悉的聲音…
「這位公子,我是褚莊的人,照著這圖來的。」
是褚李叔叔!
韓隱接過地圖,見到是爺爺的筆跡,上頭寫道:「角麒獻恩,我耶律子孫見此圖,應即答謝,獻上褚家所需。耶律曷魯。」
便要拿著鋤頭當武器的村民退下,問:「你們需要什麼?」
「元虤。」趙光義站上前來與韓隱對視。
韓隱眉頭微皺。
短短幾日,他竟貪心地想將他留下。
「叔叔,炅兒! 」
只見一道人影衝過韓隱,緊緊抱著元虤。
元虤笑得開心,拍著趙光義的背:「沒事。」
被抱得死緊,元虤背有些疼痛,卻也沒有阻止趙光義。
這些天,褚李叔叔和炅兒都急壞了!
「放開。」將元虤拉過自己身邊。
眼神關心著元虤,看了韓隱的眼神,元虤笑了笑表示沒事。
忽然被拉開的趙光義,懷中一空,有些惱了,甩開韓隱的手。
元虤趕緊擋在兩人中間道:「韓公子是怕你弄疼我的背,別怪他。」指了指自己的背。
「你受傷了! 」緊張的檢查。
他怎麼就這麼糊塗,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沒有傷才奇怪。
被檢查著的元虤,好笑的看著趙光義。
「叔叔,讓您擔心了! 」轉頭對褚李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多虧老爺將此圖給予我倆,才能順利找到你。」上前拍拍元虤的手。
「可還有傷到哪?」趙光義焦急著檢查元虤。
「沒事。這村民和韓公子將我照顧得好好的! 」按下趙光義的手,又對他倆說:「得趕緊下山回信給太師父,還得去復州找王大人。」
該和韓公子道別的時候。
身後的韓隱握著拳隱藏情緒。
元虤看了看大夥,魚木村的村民都擠在這兒了,沈魯也來了,有些戒備看著外人,鼻涕還掛著,元虤想著也該是要和大家道別,便蹲下身:「阿魯。」
「阿娘…」不知何時,已經習慣喊他為阿娘。
「阿魯,我的布帕呢?」沈魯不願意還,緊緊的抓著衣袋。
「還沒洗好啊!那哥哥再給你一條。」看破他這點小心思的元虤,撕下自己的衣服,為阿魯擦擦臉,他眼眶紅了,放聲大哭,元虤哄著。
「這小子,多大了,還哭! 」阿婆看著心疼的要將他拉走,阿魯死活不肯放手。
「我和村民說聲道別就走。」元虤走向村裡。
手拉著阿魯,看向韓隱說了聲要回韓隱家拿些東西。
向大娘拉著韓隱要他將元虤留下,韓隱沒有表情,向大娘拍了一下韓隱,嘆口氣才走向元虤又給了他一盒黑膏讓他好好抹。
大夥也是一陣不捨,真心喜歡元虤,有他在,將軍看起來也開心多了。
元虤摸著阿魯的頭。
沈魯哭鬧著:「你走後,可還會回來?」
元虤擦了擦阿魯的臉:「會的。阿魯。」
「阿魯…阿魯會…等阿娘回來的…嗚哇…。」又是一陣大哭。
「這孩子任性的程度和小王爺有得拚。」褚李跟在後頭細聲說。
「叔叔…」提醒褚李,他還在他身旁。
「元公子對付這種任性的孩子,還真是有一套。」乾笑著。
看看一旁不說話的韓公子,褚李又看了看趙光義,還好我們元公子要回開封府了,否則天下大亂。
趙光義的眼神緊盯著元虤,他蹙眉,只覺得現在的元虤有些陌生。對著別人笑著,哄著別人,沒有他也可以開心的笑著,沒有他似乎也能過得自在,思及此,內心焦急了起來。
韓隱還是沒說半句話,元虤也不意外,走近他:「你也別逞強,向大娘的藥對你的傷也是有好處的,記得按時擦。還有,那蕭賊人,狡黠得很,對付他只能智取,枉你空有一身好武功,我在那前巷賣字畫的大爺屋裡找了些書,沒來得及還,你看看,看完且幫我還,可好。」道了聲珍重,轉身便要離開。
趙光義笑著伸出手,他的虎兒。
元虤走了幾步,便停住,轉身才發現韓隱著他的衣角,以為他還有話要說,用眼神詢問。
卻發現韓隱皺眉,眼神有些難過?
發現自己拉住元虤的韓隱,不捨的放開,表情又恢復了原本的面癱樣。
放開了手,看著元虤的微笑,韓隱的手微微顫抖,隱藏著情緒。
元虤坐上趙光義的馬時,還回頭看了他一眼,只見韓隱依舊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