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仙道本苍茫 〈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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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天下?
是蛮荒平野里点燃的第一簇篝火,最原始的力量;是沙场边塞上开疆扩土的铮铮铁骑,王者霸道的信仰;是大河莽莽哺育两岸城镇村庄,时间刻下的文明。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而对于凉思追,眉山便是一方天下。说眉山乃是一方天下,的确不为过。说是眉山,实际却囊括了方圆百里的土地。东去名曰莲花坞,当年祖师爷便在此修行论道,证得无数圣言。但莲花坞却并非因此闻名,真正出名的,是这莲花坞的第一任女主人——眉山凉氏开山先祖凉湛的三夫人摇曳夫人萧菡,萧菡出身岐山萧氏,百岁以琴入道,自创杀音却命名《残莲曲》,此曲如今亦能跻身四大仙曲之首,足以窥其玄妙之处,而另外三曲便是其孙凉修的《问灵》、姑苏卫冥的《天机》以及魔宫抱琴尊者的《妄生集》。又传闻照火琴便是摇曳夫人手中仙家宝器。
西来名曰云深不知处,进进出出全部依靠五行八卦奇门遁法,这亦是凉湛正妻舟山方榆柳栖身之地。舟山方氏崇儒学,世代便以圣言立道,方榆柳更是其中佼佼。也是受了儒家影响,方氏立下百条规矩,门规清严,不似莲花坞承袭道家思想恣意洒脱,却的确是人才济济,也是如此各个家族都会将自家孩子送入云深不知处学习,而凉家子弟,更是都要在此学史、学道。
北上连绵城池名曰琼林州,二夫人江厌漓一手建立琼林玉宇,当年叫众仙惊为天外之物。瓜州江氏善炼器,而这琼林玉宇便是她的杰作。可惜此等仙器终是在那仙魔劫中毁于一旦,扼腕叹息的同时,凉家后人便建立了琼林州也算是祭奠先祖。
向南百里,是一座古战场。众多上古仙魔大能陨落于此,汇做一处阴煞之地。久而久之,人们忘记了这古战场最初的名字,称其为“乱葬”。
莫兰台,正是从乱葬中走出……
凉思追今日起了个大早,就为占个靠前点的位置。正睡眼蓬松之间,便见自家师妹向他招手。说来两人本应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但凉思追知道于文鸳一直心仪着自己的师兄凉非宇,倒也放心与其混的熟络。广场上早已人山人海,穿着玄色莲花袍的是莲花坞弟子,着云纹白衫便是来自云深不知归处,而衣着繁复华美的,便是琼林州弟子。他们皆是神色各异。间有私语却也不敢大声喧哗。
宽广的大殿几乎看不到边际,五尺见方青玉砖铺陈开来,如一整面光洁的镜。殿顶高阔,二十根三人合抱的巨大白玉梁柱分列在大殿两侧,细刻着水云散漫的浮雕图样。
大殿尽头置着四张檀木太师椅。
坐在上首的便是凉氏家主凉羡,表字无念。凉羡素来以温和著称,但此刻却是面容肃穆,不怒自威。他身后站着一位青袍青年,领口绣着一“凉”字,却是属于眉山主宗。便是凉思追的师兄凉非宇。
略下首是一位美妇,仙姿玉色。金枝玉叶。白璧无暇。桃羞李让。春半桃花。点额寿阳。弄粉调朱。面如冠玉。粉白黛绿。许是这般也比不得她的美貌,而这方砚夫人却又充分继承了当年方瑜柳的傲骨,偏又多了一份淡然。是宠辱偕忘波澜不惊的风度,是坐看云起时的安然。方砚便是如今云深不知处的女主人,亦是凉思追的生母。而凉思追为何入了莲花坞,却是另一段故事了。
下首一左一右,分别是莲花坞主凉玄肃,琼林州主阮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