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二十一)捕风捉影清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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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捕风捉影清名累
萧氏哪里是服软的,当即涨红了脸,直着脖子叫道:“你算哪门子主子,凭什么这么教训小姐,这还有规矩吗?”
“规矩,你一个妾侍在这里大呼小叫,是合规矩的吗?”钱起家的轻蔑地说,“再说了,太太是小姐母亲,我是太太陪房,算长辈,教训几句庶出的小姐,怎么不合规矩?”
“庶出,庶出怎么了,庶出也是老爷的骨血,你算哪根葱,在我面前逞威风就够了,还要教训我的女儿,把合族上下的长辈都请来,让他们看看沈家的奴才怎么教训主子小姐。”
萧氏最听不得这些打压侧室的话,把心一横,反正沈阑勋不在,若是能闹得合族上下都过来看热闹,也算是挣了一口气。
谢氏当然晓得萧羽仪的如意算盘,二爷沈通一向不管这里家里的事,三爷沈和更是糊涂庸懦,至于隔房叔伯,亲缘关系最近的大叔伯沈东禄是族长,可他也是最觊觎东园公一支的人,当然最见不得长房正室占了上风,两年多前祠堂那场风波,差点要了谢氏的命,幸而紫薰身体无碍,要不无法跟云影交代的同时,她岂不是要被萧氏占尽上风。
“这是沈家长房里的家事,你糊涂脂油蒙了心,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以为太太不晓得,告诉你,别妄想。”
钱起家的可不怕,谢翠鹤是她从小服侍大的,又从娘家跟来,就是她的天,只有保住她,自己在沈家才能生存,因而萧氏撒泼耍混的时候,她一向挡在前面,指着萧氏骂道:“告诉你,今儿这事儿可不是小事,闹了太太事小,门户不严可是大事,别说老爷不管这些家事,就是老爷回来,也要问过大少爷,才敢帮你说情。”
“你别跟我说什么大少爷,我怕什么,我………”
“姨娘当然什么都不怕,那可怕这家规族条?”少年沉厚威严之声从后面传来。
萧氏正想上前跟钱起家的撕扯的时候,听见这男女难辨的声音,一下子吓得生生把刚才的盛气凌人都抛到了爪哇国去了,转脸一看,当然是那个让她又恨又怕的少年,沈家长房长孙,现时的当家人,谢氏的亲儿子———沈阑勋。
她正邪魅地冷笑着,慢慢走近这浅俗女人,问:“姨娘房里进的,不管是贼人,还是老鼠,反正都是害人的东西,若是老鼠还好,打死焚烧扔园外掩埋就是,若是贼人,姨娘,你说这人是谁,是来干什么的,是男是女,怎么进来的,若是不查清楚,岂不是带累了姨娘的清名?”
沈阑勋的话如冰刀一般,刀刀致命,让萧氏难受得直戳心窝子,手上抓着衣服襟子直揉搓,恨不得把外面那艳色锦衣扯掉。
见暂时镇住了张狂的女人,沈大少爷自然先上前跟母亲见礼,谢氏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慈爱地让儿子免礼,问他吃过早饭没有。沈阑勋回说还没来得及,听见一早有人在母亲房里吵闹,便先过来看看。谢氏点头,吩咐英笙出去准备早点。
沈阑勋回头继续逼问萧氏:“姨娘刚才说要请族中上下都来评理,好啊,正好请他们来,将此事查个一清二楚,然后,若不是贼人,也好还姨娘清白,免得一个世家大族的侧室太太,半夜房里进去一个人,谁晓得是谁,可不管是谁,姨娘没听过流言猛于虎吗?前年祭祀,族长大叔伯没有证据指证谁弄脏了祭品,我们大房不还是担了个失察的责任吗?这会儿姨娘房里进了人,不管是谁,查没查清,万一大伙儿都认为您清名有失,姨娘,您自己说,按照族规,您应该受什么惩罚?”
尽管晓得族长沈东禄当然不会落井下石,可是族规在那里摆着,妇人有失清名这个罪名可比什么污染祭品严重许多。萧氏听见沈大少爷这一席话,惊恐得冷汗泠泠,不知道如何应对,连连退步,口中喃喃:“不会,怎么会,你冤枉我?”
“冤枉,姨娘,现在是您自己不愿意查清真相,谁冤枉谁?”沈阑勋的话让萧氏没有退路。
“大哥哥,你别再逼问我娘了,我说了,是我梦魇了。”沈青鸾干脆咬定自己的理由,心里是真佩服沈阑勋的辩才和头脑,他一回来,简直就是让势均力敌的两房顿时高下立见,难怪合族上下近来都议论说大少爷那性情做派完全就是当年东园公的翻版,哪里像父亲沈昭那迂腐读书人的样子。
沈紫薰和周蓦然先到佛堂看了沈阑勋,见他没什么大碍,便先过正房请安,谁想老远便听见萧氏撒泼的声音,估计是两房又闹起来,可没想到是为了什么贼人老鼠什么的。听了一会儿花厅里的对话,她和周蓦然一致觉得不管事情原委是什么,沈青鸾的理由是最好推脱的,不想她那奶母又捏造出一个什么死老鼠的事儿,真真荒唐好笑。不过,谢氏小题大做的原因,她当然能猜到,若是进去了人,那萧氏就算是不蒙冤受屈,也是白玉蒙尘,等沈昭回来,听说宠妾房里半夜有人,估计哪个男人都要介意吧。
英笙又为当家少爷端了一盅银耳牛奶羹,让他先吃着,等审完这一团乱麻再到后面抱厦里用早点,这是沈阑勋在家的规矩。这丫头心里对紫薰有私怨,可现在面对萧氏当然要同仇敌忾,故意让大厨房里送早点的回去了,让萧氏好好饿饿肚子。
沈阑勋端起仿成化窑斗彩小盖盅,坐到透空扶手椅上,拿勺子开吃,顺口吩咐英笙道:“对了,周师爷也刚回来,赶了一夜的路,还没用过早点,你出去告诉他让他先吃。”
这下英笙也放心了,得知救星到了,谢氏更是赞赏地看了一眼紫薰,然后起身,回头对儿子说:“我去陪周师爷用膳,这些家事你处理就是了。”
紫薰颔首,目测钱起家的扶着大太太出去,转回来问萧氏和沈青鸾:“要不这样,你们商量一下,对上口供咱们再说怎么处理。”
萧氏此时完全顾不上任何体面,抖着身子,散发花面不知该如何是好。谁想后头一个人发疯似的冲进来,拉她和青鸾跪下,不住磕头赔礼道:“大少爷息怒,真的是一场误会,只是一只老鼠钻进了厢房,在房里饿得慌了,半夜里咬衣服,结果惊醒了二小姐,后来老身进去看时,已经将老鼠打死了。”
王氏是沈家的老嬷嬷了,沈阑勋也要给三分薄面,冷冽一笑问道:“好,暂且相信嬷嬷你,若是老鼠,那便是你们下人手脚懒散的缘故,否则怎会生出老鼠,这正房大屋从不曾闹过老鼠………”沈阑勋吃完一盅子银耳牛奶羹,放下勺子,问,“那老鼠呢?这老鼠可是要传染伤寒的,在哪里,交给外面的小厮拿到外面焚化掩埋才好。”
“大少爷不相信,可以叫小厮到姨奶奶的衣箱底下查找,估计那打死的老鼠还在衣箱下面。”王嬷嬷庆幸自己是有备而来的。
“不用了,老鼠我已经处理了。”一个清亮的男音传来,轻快而戏谑,“我说你快点好吗,我都快把桌上的东西消灭光了,处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么慢。”
在这个家里能说话这么随便的人,除了盐帮总堂主周蓦然,还能有第二个吗?只见他手臂上站了一只猛禽———一只通身没有一根杂毛的雪鸮,正叼着一只血肉模糊的死老鼠,显然,他也觉得此事到此为止比较好,都说抓奸要抓双,这没有实质证据,还是见好就收吧。
王氏奶母舒了口气,萧氏看证据都被吃了,有恃无恐地拉沈青鸾站起来,灰头土脸地问:“那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吧,大少爷?”
“你和青鸾妹妹当然可以回去了,以后小心门户,别让闲杂人等进屋。”萧氏正要走,又听见沈阑勋说:“可是,下人们是怎么伺候的,竟然懒散得让屋子里老鼠都有了,这就该罚!”
“你………”萧氏晓得沈阑勋要借题发作,正要反驳,被王氏奶母一把拉住,摇头示意住口。沈紫薰哪里容得萧氏再张狂,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来人,奶母王氏和丫鬟秋棠疏于职守,拉出去打二十板子,革半年银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