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九)贼情焉知是硕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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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贼情焉知是硕鼠
“住口,小兔崽子,你是要我现在就把你赶回姑苏吗?”沈阑清是真生气,没想到这小子懂这么多,好的不学尽学这些歪门邪道,这才多大年纪,现在不管教这还了得。
墨琴眼乖,见主子生气,一溜烟跑了,嘴里还唱了一句:话说这张君瑞见了崔莺莺朗格里格拉咿呀………
沈阑清拿出丝绢,重新将湖笔包好,就着墨琴端来的温水洗了脸,然后收拾了笔墨纸砚笔洗水注等放在考篮里,明日他亲自拿着考篮,背着干粮,免得再出意外。
待他拿起那绿梅歙砚,心里情思转动,随即便放下了,转身找来那天装点心的红木雕龙盒子,用那上好丝缎包好,放了进去,藏进了随身衣服包裹里。
他又将那题诗丝绢包裹的三支湖笔放进考篮里,想着说不定还能遇上昨日那可人儿,便将笔连同锦帕一起还给她。
一切准备妥帖,他方才打点睡下,想着在梦中还能见到那如同绿梅一般洁丽婉约的姑娘,心中不由得充满醉意。
相思甚浓的何止沈二公子,更有周蓦然周大堂主。一晚上跟着紫薰纵马狂奔,总算在日出前赶回了姑苏梅庄,刚到沈园大门口,却看见旁边小巷里溜进去两个有些熟悉的人影。
周蓦然指着其中一个,跟紫薰说道:“你看看那背影,像不像萧氏姨娘?”
“啊?”刚下马的沈紫薰睡眼朦胧,差点在马上睡着,觑眼看了半天,又看看天色,诧异道:“这时辰,不可能吧?”
那两个飘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周蓦然也没看清,紫薰更是连人影都没看见,推了周蓦然一下,笑道:“我看你是昨晚吃太多,在马上颠糊涂了吧?”
“是吗?”周蓦然有些质疑,心里更是打了个问号。
两个小厮先去敲门,守门的沈城开了小门,忽的瞟见是大少爷,赶忙上前行礼。
紫薰很随便地挥挥手,不禁问了一句:“刚才偏门可有什么进出?”
“回大少爷的话,没见什么人进出,此时还未到开门的时候。”沈城是值夜小厮的头儿,自然一清二楚。
紫薰回头看了看周蓦然,周蓦然只能无奈地摊摊手,耸耸肩表示也许是自己眼花,一笑了之也。
能守牵马绕到后园马房,莫之跟着沈紫薰周蓦然进了大门旁的小门,紫薰吩咐道:“大门到时辰才开。”
沈城答应着,回值房睡觉去了。
紫薰回头,问周蓦然:“精神可还好?”
周蓦然把眼睛一瞪,说:“我可是习武的人,这不算什么。”
紫薰轻轻点头,宽慰说:“就耽搁一会儿,要不太太听说你回来不去看病,又要多心。”回头吩咐莫之去抱厦里取周蓦然的药箱。
周蓦然顺手往紫薰肩膀上一搭,手便勾上她的脖子,笑嘻嘻说:“我要不第一时间去看你情哥哥,怎么当你的心腹师爷呢?”
紫薰见周蓦然习惯性地开始轻浮,赶紧悄悄往他手臂下一掐,轻声说:“小心耳目,闹什么。”
周蓦然皮肉吃痛,赶紧松了手,左顾右盼问:“你看见谁了?”
紫薰整理了衣衫,弹去衣上的尘土,说:“走吧,趁现在天色还没大亮。”
沈紫薰和周蓦然进大门后从右手边转云横石,经东面抄手游廊,过问毓槛,往后园深处佛堂走去。估摸着这会儿太太还没起身,所以先去看沈阑勋,再回正房请安。
这里正房一侧孤鹤轩内,沈青鸾却被一阵悉索响动惊醒,她睡在最里面暖阁,外面大间厢房是亲娘萧氏的睡处。
这个时候萧氏不可能起床,她揉一揉惺忪睡眼,探出头去看了看,忽地瞧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她一下子便惊地完全清醒过来,想着:莫非有贼人?
她赶紧轻手轻脚从被窝里爬出来,随手披了一件薄衫,赤脚摸出雕花半月门,往萧氏的紫檀嵌大理石圆桌上摸索着烛台,此时,突然后面被人一撞,她一下子尖叫起来:“啊!有贼!”
此时天色已经透出灰褐色青光,听见里屋的惊叫,外屋已经睡醒的奶母沈王氏没穿外衣便推门冲了进来,吹个火折子,点亮了蜡烛,端起来紧张地问道:“哪里有贼,姑娘,哪里有贼?”
沈青鸾害怕得一下子缩到奶母后面,推着她手里的烛火往屋子里扫视,忽见人影一闪,听见萧氏的声音骂起来:“死丫头,喊什么喊,老娘起来喝茶,大惊小怪。”
王氏赶忙点亮了厢房里的红木高座六角娟灯,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只见萧氏穿着半旧藕荷色夹衫,打着哈欠端着茶杯,满脸怒色。沈青鸾看清楚萧氏的样子,有些疑惑,因为方才撞到她的人好像较萧氏要壮一点,腰身更硬,似乎力气比女人要大点。
“看什么看,没看过老娘没睡醒的样子啊!”萧氏不耐烦地说,“死丫头,出去跟奶娘睡去。”
沈青鸾平常大都跟着奶娘睡在外屋,昨日因受了些凉,吃了药才睡在花间里,此时,外面天光已经越亮,她无意间注意到萧氏没有穿鞋,也光着脚,故而更怀疑喝茶这个理由。
萧氏看打发不了女儿,干脆发了火,骂道:“死蹄子,你慌慌张张也就罢了,一会儿把正房里的人喊来,又要害你娘受罚吗?还不快滚出去。”
王氏奶母见萧氏火气大了些,赶紧抓起沈青鸾出去,免得萧氏一会儿耍混,这奶女儿又要遭殃。
沈青鸾这一声尖叫已经把正房谢氏叫起来了,她因为沈阑勋的病已经好几夜没睡好,好不容易下半夜合了会儿眼,突然听见这一声惊叫,自然已经被惊醒,旁边榻上的英笙也醒了,外屋值夜的钱起家的端了青花烛台慌忙进来,问:“太太没事吧?”她以为是谢氏梦魇了。
谢翠鹤掐着太阳穴,显然十分关火,回答道:“没事,你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听声音好像是偏房孤鹤轩那边传来的。”
英笙赶忙出去拿药油给谢氏擦头,钱起家的张大嘴巴,疑惑道:“这声音,不是太太梦魇?”
“我几时说过我梦魇?”谢氏没好气。
钱起家的这才匆忙出去,拐到偏房问罪去了。稍许,回来回说道:“太太,奶娘王氏说是二小姐看见了老鼠,所以………”
“不对吧,我听得清,她明明叫的是有贼,怎么是老鼠?”英笙耳朵尖,一边替谢氏按摩,一边提醒谢氏。
“你确定?”钱起家的反复问。
“钱大娘,我的耳朵可是咱们家出了名的可听千里,太太的正房离孤鹤轩又不远,我怎么会听差。”英笙很断然地回答。
谢氏本来心里就悬着儿子,看看天色也不能再睡了,索性吩咐穿衣梳洗,说:“你去,把萧氏和她女儿带过来,细细的盘问清楚,再来回我。”钱起家的答应着去了。
这边沈青鸾的奶母王氏应付过钱起家的后,赶忙将自己奶女儿从床上拉起来,说:“我的小姐,你这一声尖叫可要坏事,赶快起来吧,快跟姨奶奶商量一下对口,万一太太问起来说漏嘴。”
王氏赶忙给沈青鸾穿衣梳洗,推她进萧氏的房间,慌慌张张地说:“姨奶奶赶紧起来梳洗吧,说不得太太一会儿就要来查看。”
萧氏显然也没睡够,满不在乎地说:“你不是打发了钱起家的回去了吗,一只老鼠能怎么了?”
“我的奶奶,您是不知道,太太可不一定会信,再说太太屋里的英笙出了名的耳朵尖利,小姐刚才叫的可不是老鼠,而是有贼。”王氏晓得这事儿没完,担心谢氏小题大做。
作者闲话:
此处埋设萧氏日后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