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七)吃亏乃是大福也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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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吃亏乃是大福也
    他周蓦然要去结交秦淮名妓,紫薰说是不管,可又替他连礼物都想好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对面前这位挚友又多了几分信赖,转而百般讨好,两人回酒楼打点上马疾驰赶路一夜无话。
    此时金陵沈家别院却吵翻了天,沈阑勋是初十日一大早四更时出来的,如若不是饿得头昏眼花,也挨不到三支蜡烛燃尽才交卷。待交卷后撑着走出贡院,沈家二公子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一下子只能扑倒在虹桥上,外面的外帘官赶紧上来扶着,交给他们家来接的仆从。
    墨琴看沈阑勋的样子,以为是病了,忙背起来扶进马车,沈纯试了试额头,说不烫,两人对看,一时不晓得自家公子是怎么了?只能喂了些水,一会儿,方见沈阑勋悠悠醒来,虚弱地说了一句——吃?
    两个跟班还是不晓得什么意思,墨琴听着像是诗歌的诗字,安慰说这第一场还没考诗词歌赋,公子?
    沈纯是完全没听清,只好吩咐外面马童赶马回家,他起得早,有些饿了,掏出街边买的一个烧饼,正准备咬一口,哪晓得一下给后面的一双白净大手抢了去,回头一看———
    沈家二公子正将烧饼狼吞虎咽地三两下便塞进了肚子里,口里还叫着要水喝,沈纯只买了一个,哪里还有吃的,只好叫停了马车,就在街边找了家早点档,给买了些油条豆浆小馄饨,沈阑勋一口气吃了五根油条十碗馄饨,方才抬头摸了摸肚子,叫道好舒服。
    这下沈纯和墨琴的脸色铁青,以为是二公子中邪了,沈阑清还要吃,沈纯一把夺过碗,着急说:“二少爷怎么了?敢情是那贡院里不干净?”
    “贡院,贡院里确实不太干净,额———”
    沈阑清打着饱嗝,招呼小二再上一碗豆浆,墨琴一下子紧张得站起来,神秘兮兮地东张西望,问:“少爷,这还了得,这考官大人不管吗?”
    “管什么?考官大人可不会放下身段做这些。”
    “这还了得,少爷,那咱们还是别考了,性命要紧啊!”墨琴拉起沈阑清衣袖便要跑,被沈纯一把抓回来,因为他已经发现他们和沈阑清其实是鸡同鸭讲,说的不是同一个事儿。
    因为,沈纯发现沈阑清随身考篮里只有简单的笔墨和一个小盒子,干粮和衣物什么的都没有了。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沈纯忍不住问。
    这会子沈阑清吃饱了,才想起来说这事儿———“是这样的,这笔墨是一个同乡借的,我进去号舍就没看见篮子里有文具,于是便出来找墨琴,可找了半天也没见人影,不小心在虹桥边失手将干粮掉水里了,所以———”
    “啊———”两人都张大了嘴,惊诧万分。
    在家的时候千思万想也没想到这些意外,沈纯先回过神来,问墨琴:“你不是拿着文具吗?怎么一转身便不见了?”
    “我,我去抢号了啊!”墨琴挺委屈,百口莫辩。
    “可我没看见你出来啊?”当时等在门口的沈阑清也奇怪,说,“你什么时候进去的?又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没有挤进去,是钱管事进去的———”墨琴只好实说。
    这下恍然大悟了,沈纯看了看墨琴,墨琴又看了看沈阑清,异口同声——“钱管事?”
    “可你把空篮子给了钱起,你拿文具上哪里去了?我也没看见你啊?”沈阑清和沈纯继续追问。
    “我,我,是这样的,我递空篮子给他,谁晓得装文具的篮子掉了,他口口声声说是去捡,一下子人群涌来,我就没看见他人了,我以为他进去后会把东西带出来交给二少爷,谁晓得?”墨琴继续抗辩。
    沈纯听得一下子跳起来想打这小兔崽子,骂道:“我把你个,你这不懂事的孙子,钱起是谁你不晓得吗?你好意思说把东西交给他,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墨琴滑头,躲到沈阑清身后,嘴里却还不依不饶————“他是管事的,他能听我的吗?他说什么我一个小子能不听,你现在来怪我?”
    沈阑清忙劝住沈纯,和蔼地说:“算了,算了,沈纯兄弟,事情都过去了,不是墨琴的错,也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不小心,好了,好了………”
    “少爷,你总这么息事宁人,正房太太就越是得寸进尺,这次不能就这么算了!”沈纯此刻是真的火大。
    “我这不是息事宁人,是没精神去跟钱起争辩,再说为了这么一点子小事闹得太爷也晓得,成何体统?”
    沈阑清这会子只想好好休息,哪里有精神去跟钱起理论。
    “就是,他是长房管事,这会子虽然大少爷不在,可太爷一向偏向他,你不是不晓得,你闹起来咱们能得什么好处?到时候把二少爷功名闹没了,你怎么担当得起?”墨琴也怕闹起来连累自己,跟着起哄。
    “你这小兔崽子,偷奸耍滑,想推卸责任,看回了姑苏姨奶奶怎么打你。”沈纯只觉得这口气难消。
    沈阑清只觉得脑子发麻,站起身来想回去睡觉,不想脚步虚浮,墨琴赶紧扶住,劝沈纯道:“你看看,二少爷现在需要休息,你就暂时忍忍,这会子闹出来,二少爷还怎么考后两场?”
    这才说到要点,要闹也不是现在,沈纯只好先扶沈阑清回沈家别院休息,想着回头再跟钱起算账。
    不想第二日傍晚,沈纯饱睡一觉后到后面马号里照看骡马,正好见钱起进来牵马要出去,两人打了个照面,当时脸色便不好看,钱起还很不识相地打趣———“哟,沈纯兄弟,这回差事不错,万一二少爷高中乡试,那你可是头功啊!”
    沈纯忍了半天,看钱起那毫不关己幸灾乐祸的样子便来气,顶了一句——“要说出力我哪里比得上钱管事呀?”
    “这话可怎么说?看兄弟说的,我可是毫力未出啊!”钱起故意撇清,牵马要走。
    沈纯实在忍不住,讽刺道:“您要没出力,我们家少爷估计连号舍都没法抢到呢?”
    钱起一听这话,自然晓得前日他私藏了文具的事儿已经败露,勉强笑道:“应该的,应该的——”说着便要开溜,沈纯一步抢在他身前,冷笑道——“怎么着?钱管事,咱们把这事儿往太爷跟前说去,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呵呵,沈纯兄弟,你说的,是什么事儿啊?”钱起装懵,身子只往后退,沈纯一步一步逼近,只退到马槽边,钱起干脆硬气起来,说,“你可别栽赃人,那日我进去抢到了号舍,便出来找二少爷,可怎么都找不着,这能怪谁?”
    “我并没有说抢号舍之后的事儿,钱管事怎么晓得我是为这事儿跟您掰扯?”
    沈纯就觉得正室太太一直以来打压偏房的事情太多,那些小事汇集到今天,恐怕都罄竹难书,今儿个趁着太爷在,干脆全抖落出来评评理,也打压一下谢氏的气焰。
    “那,那你是为了什么跟我过不去?”钱起有些心虚,看沈纯的样子像是要打人,他心里盘算着怎么脱身,等回到姑苏,这沈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跟他动手。
    “你说为什么?”沈纯觉得干脆把事情闹大,这次二少爷赴乡试可关系沈家的脸面,太爷没道理不管,大声吓唬道:“咱们今天就到太爷面前掰扯清楚,看你这奴才眼里有没有主子?”
    钱起当然不敢去,如今大少爷回姑苏去了,这里可没人给他撑腰,万一太爷恼怒,怎么罚他都没人帮他说话?见沈纯上来拉他,他赶紧往后面退,不想再退便倒摔进马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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