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爆裂声仿佛是某人最深处的痛处，伴着困惑、愤慨、无奈，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电子管家沉默了一会儿，迅即转动两叉手，嗡嗡道：“亲爱的小容阿sir，请问有伤到手吗？”
    “……”
    “根据力度和声量判断，在啤酒瓶碎之前你的握力就已经压断了玻璃纹理。妾身没有嗅觉，也没有视觉。请问，你的手有流血吗？”
    怔然回神，掌心果真残留着疼痛。
    “妾身去拿医药箱。请微微抬高手肘。”
    圆滚滚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客厅，不一会儿，两叉手就钳着医药箱回来了。
    “请伸出手来。”认真地转动着绿灯光，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个执着糖果的小孩，不达目的不罢休。不禁哑然，嬴容注视着对方缓慢而仔细的操作，半晌，“抱歉，冲你发火了。”
    “有吗？”电子管家嗡嗡地响了几声，“在妾身看来，你只是对自己感到疑惑而已。”
    “哈？”
    “是的，疑惑。妾身这里的指标——与其说是怒气，不如说是混沌比较可靠。根据这几年的切实观察，你在这项指标上的几乎为零。为什么突然间蹿升了这么高？工作很艰难吗？妾身的意思——哔哔——很不愉快？”
    “啊，的确不太愉快。”
    缩回手，嬴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绿卷条，擦得打上了火，“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却在最后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意思是，煮熟的鸭子飞了？”
    “差不多。”
    “所以——”
    “所以觉得很不愉快啊。”阖上眼眸，嬴容仰身往后一靠，“一想到又要让那家伙逍遥法外，就浑身不自在。但让我更不愉快的是……”说到这儿，嬴容突然收住了口。
    电子管家哔哔了两声，转头道：“亲爱的小容阿sir，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怎么妾身这里的指标比先前高了好几倍？是不是这才是让你真正困惑的事？”
    “……”
    “沉默？妾身一击中靶。”
    “不，我……我也不清楚……我……”抖掉绿卷条的烟灰，嬴容一手撑着额头，吐了口气，几度张嘴，却又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
    是啊，感到了困惑。
    在电子管家指出之前，嬴容自认为困扰了一个下午的恶劣情绪是因为杨鸣拒绝了预案。
    毫无疑问，作为第一次参与文物买卖的东区帮派没理由避而远之。能够吃下军火枪械、货币走私的黑色组织，绝不会因为一个两个的条子线人而缴械投降——尤其，还是在短短的五年间就急速扩张、稳坐黑区黑市两把交椅的这个人。
    白焱熙。
    最年轻的黑区少主，自十岁起就让嬴容噩梦缠身的罪魁祸首。
    哪怕是心脏再被射穿一次，也无法阻挡“血债血还”的强烈念头。
    没有人经历他所经历的痛苦。一次次被匕首刺入胸口，一次次体会着被人背叛的焦虑和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