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年没有动筷子，看苏青瓷吃的差不多了，才道：“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苏青瓷依旧埋头吃饭，含糊地应着：“没有。”
    林锦年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坐姿，一动不动，目光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青瓷，我今天给过你三次机会，你都没有跟我说实话。”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他一直派人监视自己。
    这个事实让苏青瓷感到怒不可遏。这几年的伤心，这几月的憋屈，通通涌上来，让他鼻腔发酸。他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才使自己不发泄出来。
    你，林锦年，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你害我父亲入狱，你让我姐姐没法完成自己的梦想，你让我沉沦在你的骗局里。现在你却还来干涉我的人生，监视我，控制我，审问我。
    你有什么资格？在你做了这些事之后。
    苏青瓷深呼吸了几口，压抑住那强烈的情绪，“是的，我骗了你，我今天中午和我一个朋友一起喝了咖啡。”他缓缓放下筷子，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林锦年慢慢踱到他身后，两手放到他肩上，微微弯下腰，下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发。
    “青瓷，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骗我。”
    林锦年放在他肩上的手仿若跗骨之蛆，林锦年这段轻描淡写而又重若千钧的话，让他更加愤怒。如果林锦年跟他闹，威胁他，他反而没有这么生气。可是林锦年这个态度，仿佛是被自己养的小猫挠了一下，生气归生气的，但到底只是宠物，轻柔地警告一声便作罢。
    他就像林锦年用来逗乐的宠物。
    一股控制不住的力量驱使他猛地站起来，他本想转身给林锦年一拳，但他双手紧紧地握着桌子边缘，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松开手，朝外面走去。
    林锦年叫住了他：“你吃饱了？”
    苏青瓷并不想回答，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恶语相向，仍旧往外走。
    他的沉默反而激怒了林锦年，林锦年冲上去拉住他，“坐下，吃饭。”
    耐性终于走到了尽头，苏青瓷转身狠狠甩开他的手，“看见你我就吃不下去！滚！”
    他好像是被苏青瓷的目光刺痛了，微微后退了一小步，但还是一把攥住苏青瓷的手腕，“看见我你就吃不下去？很好，那你要看见谁才会有胃口？越蕖？”
    听到越蕖的名字苏青瓷有些慌，他怕林锦年对越蕖做什么。他不希望无辜的人卷入他和林锦年这乱七八糟的故事。
    这一瞬间的慌神让林锦年不由讽刺地一笑：“你果然很在意他？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你不是很清楚吗？”苏青瓷报以同样讥讽的微笑。
    他们以前也这样争吵过，为了一个跟林锦年一起参加舞会的姑娘。那个姑娘的名字苏青瓷都忘记了，只记得穿了一身酒红色的抹胸小裙子，水钻高跟鞋在地上啪嗒啪嗒，走过的地方都留下浓郁的香奈儿五号的味道。
    那天他放学回家，这个女人正好坐下客厅，林锦年换好礼服出来，看到他，有些惊愕。
    “青瓷？”
    那个姑娘一脸莫名，“这是？”
    苏青瓷脸色不好看，抢先答道：“我是他弟弟。”说完便把自己锁进书房，林锦年怎么敲门他都不开。
    林锦年居然就那么带着这个女人出去了，上了车，晚上十点多才回来。他在客厅沙发上坐着，也不开灯。林锦年带着一身酒味，和那个女人的香水味，坐到他身边。
    “今天这个舞会很重要，我有个重要的生意要谈，她是我邀请的舞伴，仅此而已。”
    “呵，舞伴？舞伴要带到家里来？”
    “我也没想到她会过来，我跟她说了去她家接她，她却直接过来了……”
    “去她家接她？”苏青瓷一下子炸了，“是不是还要去她家喝杯咖啡？聊聊人生？再滚到床上去？我今天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
    林锦年无奈地笑，捏了捏鼻梁，“青瓷，你不要无理取闹，没有的事。”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我要回学校住！”
    可能是喝了酒，林锦年也暴躁了起来，“你敢！你还说我，你跟你们学校那个什么篮球队的队长的事还没拎清楚呢！”
    “我和他能有什么事！林锦年你不要转移话题！”
    ……
    最后是谁先妥协的他也忘了。时间过太久了。
    苏青瓷叹了口气，回忆让他失去了所有和这个男人抗衡的勇气。不管他现在怎么憎恶林锦年，他都不能否认，即使一切都是骗局，他也深深地爱过林锦年，为林锦年身上有别人的气味而伤心，为林锦年的一句话吃醋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