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 雨打情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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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悦轻松的校园生活又开始了。凌娇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劲。陈少霖每天都打电话来,不是约上自习,就是约吃饭、玩儿。室友们都挤眉弄眼,然后哈哈地笑。凌娇也不恼,只温和地笑。
春节前,陈少霖非要让自己去他家,凌娇没答应。年后,陈少霖又让凌娇去拜年,凌娇也没去。她觉得见父母,似乎太早了点。再说,她也很紧张,还害怕。凌娇性子内向,在熟人面前也不大放得开,更别提陌生人了。还有就是元宵节那晚,一起去市里看花灯,陈少霖磨磨蹭蹭,后来见没公交车了就说干脆在市里找个地方凑合一晚,凌娇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但陈少霖非常坚持,正在凌娇无奈之际,对面寝室的灿妞那大嗓门救了自己。原来,灿妞也和朋友看灯看得比较晚,见没公交车了就招了个出租车。正上车时,瞅见一女的,看背影好似凌娇,也不管是不是就吆喝了一嗓子,想着如果是就顺便把她捎回去。恰是这热心大嗓门救凌娇于水火之中。凌娇感激无比。说实在的,面对陈少霖突如其来的固执,凌娇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凌娇拒绝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陈少霖给自己的感觉怪怪的。虽然电话频繁,言语关切,凌娇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具体是什么,凌娇也说不上来。少女的心,纤细而敏感,与外界接触时,犹如刚破茧的蝴蝶,总是颤抖着前进,往往进一步退三步。
这一天,凌娇与陈少霖一起上自习。她穿的是一件嫩黄的羽绒服。衣服是小雨的,说是过了一个冬天,人长肥了,衣服装不下人了,于是很无奈地借与凌娇穿。凌娇大大方方接过,心里一片温暖,口里喃喃道着谢谢,嘴角含着真诚的浅笑。
衣服足有八成新,很贴身,穿在身上,挤走了寒意,带来了活力。美中不足的是嫩黄色与凌娇的肤色不搭,衬得凌娇更黄更黑,脸上的雀斑也更打眼。当然,这些问题都是凌娇的问题。凌娇的肤色使得她原有的七分容貌也打折成了五分,再加上这不衬肤色的嫩黄色,让她显老了几分,这么一看上去,估计保底三分吧。但凌娇却想法不一样:人虽不好看,衣服好看也是一亮点啊!
凌娇走在陈少霖的旁边,第N次抬起胳膊看表,其实是想引起陈少霖对她衣服的注意,却第N+1次落空。奇怪,陈少霖的打扮非常合宜:一袭黑白条纹的V领针织毛衣,下配深蓝窄脚牛仔裤,外搭一件米色中长呢绒风衣。风衣背后下摆处一分为二,走起路来,颇有燕尾服的感觉。脖子上随意搭着一条纯白针织围巾,不对称的垂着,一边稍长,快到膝盖,而另一边正在裤子口袋的位置,显得飘逸灵动,赏心悦目。按理,既然他本人懂得搭配衣服,他自然也会在意身边人的穿着才对啊,哪怕善意地表扬对方的衣服或者委婉地提出建议。
这完全是凌娇以己度人。很久以后,凌娇才知道,如果心里没有一个人的位置,哪怕她就是穿成天仙,哦,不,长成天仙都没用。
自习时,陈少霖不时地掏出手机摆弄,短信铃声一阵一阵的响起,惹来无数怒视的目光。凌娇觉得很不好意思,每次进教室都提醒他将手机调成振动。偏陈少霖压根不在意这些细节,依然我行我素。他管这叫个性。下自习后两个人在操场散步。每每都是陈少霖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或说自己组织的学生会的一些活动,或说自己哥们的趣事,或说国际形势,或说最新新闻,话题五花八门。凌娇很喜欢听他指摘国事,调侃哥们,他的口吻、他的语调、他的表情、他的手势,是那么的潇洒,那么的肆意。凌娇为之沉醉。
这天如往日一般,她仰着脸,钦佩的目光追随着陈少霖的一举一动,眼睛一眨一眨的,听得入迷。忽然,陈少霖拉起她的手,轻轻一带,凌娇落入他的怀里。来不及挣脱,头便被陈少霖按着贴在他的胸口。贴着柔软的毛衣,听着他的心跳,呼吸着斥入鼻尖的男性气息,凌娇瞬间就被这种陌生感包围。
凌娇有些心慌,她抬起头,正迎上欲低头的陈少霖。他的眼神,幽深,明亮,有种炽热的光芒闪过。口香糖的清新扑面而来,凌娇突然觉得害怕。她别过脸,轻轻地问:“你抽烟吗?”
这就是恋人间的亲密吗?现在的学校,很开放,光天化日之下也可见情侣亲吻,搂抱或牵手那简直就是街头的小白菜了。凌娇也很期待。可是,为什么她并没有心跳加速、脸红的感觉?为什么觉得有点别扭?尤其是陈少霖的脸凑近时……凌娇毫不犹豫飞快地侧过脸。可能是不习惯吧,她想。所以她很突兀地转换话题,将旖旎生生掐断。
陈少霖很不爽,到手的鸭子岂能让她飞了?何况,邪火已起,自然要泄掉才行。他的胳膊使上了力,嘴里喃喃的喊着:“阿娇……”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丝引诱与沉迷。凌娇挣不脱,眼看对方的头越来越低,嘴里呼出的热气不断喷洒在她的脸上,并网脖子里钻。
凌娇突然落下泪来,她觉得委屈,她感受不到尊重。她不说话,只固执地挣扎。
陈少霖觉得既烦闷又躁动,眼前的少女虽然长相一般,身材更一般,但清汤挂面也有清汤挂面的味道不是?可她的执拗就让人不那么痛快了。算上寒假,已经两个多月了,还没上手,实在有损自己的威名……他手上的劲又加了两分。谁知遭到的反抗也愈加厉害,同时还有一道清冷的声音:“陈少霖,请你自重!”
往日那双拘谨温和的大眼居然闪出轻蔑和嘲讽,又黄又黑又瘦的脸庞,竟然因着这清冷而严肃的声音,似乎多了丝光彩。陈少霖又不是傻瓜,这里是学校,耍无赖可没好果子吃,闻言只得怏怏松开手。唉,那天晚上要是留在市里……就好了!偏碰上一扫兴的肥妞!还嗓门超大!他郁闷的想。
想到这个,脸更难看了。他虎着脸,直直瞪着凌娇,似在等待她的解释。
凌娇见此,确实很不好意思,好像亏欠了对方一样,但她更不想委屈自己。于是,硬起心肠,二话不说,转身就跑。连陈少霖在后面的叫唤也不理。
此后好几天,陈少霖都没有来电话。凌娇竟然觉得松了口气,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事。正好陈少霖的冷淡让她寻得了最好的借口。
没过多久,系里组织“扫舞盲”活动,凌娇和小白正好是要扫的对象。在班长的再三思想动员下,她只得推掉当天晚上的家教,跟着室友进了学校舞厅。
他们去的比较早,凌娇先跟着班长学了几种简单的交谊舞步伐,一个人念念有词的练起来。时间很快过去,舞厅的日光灯突然熄灭,随后一阵欢快地音乐响起,紧接着五彩灯光闪烁。小雨很是热心地当教练,结果一曲下来,直抱怨脚都被踩扁了。接下来换班里的两个跳得很好的男生当教练。凌娇和小白学得很辛苦,三两曲下来,感觉腰身都僵硬了,胳膊和腿酸酸麻麻的。正好一曲慢四,全场熄灯。这个无论谁都会跳,只要不耍弄花样。凌娇拒绝了一个陌生男生的邀请,摸索着走到前台要了杯白开水,磕磕绊绊走了三五米,随意坐到一处沙发上。
舞厅很大,舞池四周摆放着沙发和小茶几。
刚坐下,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嘿,哥们,你的鸭子到手没有?哥这次可领先喽!”话语里肆虐着得意。
“哎,别提了,本以为小孤女没见过世面,随便哄两句就上手了。谁知清汤挂面也烫嘴!”
“瞎,你那啥眼神!那小孤女,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你咋能下得了嘴?”
“这不是想着好合好散嘛!那些个辣妹爽是爽,善后却麻烦。‘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是此道真谛啊,哈哈哈。”
“那是,也不知道老万搞定没。那家伙只会拿钱砸,超猛男!”
“嘁,用技术搞定才是真本事!不是我吹嘘,老子初中就开始泡妞,七八年下来,无不是手到擒来——”
“得了吧,你还吹,今儿个又喝多了吧?话说那小孤女你还没搞定呢!你就等着哥几个宰你吧!我敢肯定,这次请客的绝对是你!可得把你的口袋捂紧点,别到时穷得当裤子!”
“那可不一定!唉,走吧走吧,这里闷死了,老子嗓子冒烟了!”
“你先走吧,我再坐坐。说不定能又钓条小鱼。”
凌娇窝在沙发上,缩成一团,身子紧张得直发抖。舞厅里嘈杂的声音全部消失,耳边反复响起的是那道熟悉的声音!凌娇的心紧紧攥成一团,憋得她喘不过气来。终于,那道熟悉的声音走了。不知又过了多久,慢四结束,灯光短暂地亮了几息,很快又变成彩灯滑行。
凌娇本来跳舞跳得微微冒汗,现在却冷得直哆嗦。滚烫的白开水也无法带走她心底的寒气。又一曲终,凌娇终于回过神来。她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后而来的才是气愤,再接下来就是庆幸。
当晚,她塞了几百块钱到一个信封,附加便条一张,上书“再见”二字,然后在封皮上写上陈少霖的大名。第二天一早,打听到陈少霖上课的教室,课间跑过去,托他室友递给他,然后无比轻松地回了自己教室。其实,凌娇是想把手机还给人家的,但想着自己已经用了快两个月,有点不妥。虽然现在看见这个手机,心里有点不对味,但凌娇的经济状况让她没办法矫情:不就一死物嘛,能代表什么!
陈少霖自然不甘罢休,屡次电话凌娇。凌娇烦不胜烦,终于鼓起勇气,当着他面,故作高深、轻飘飘地笑着说:“陈少霖,你换个目标吧!”然后扬长而去。其实她心里直打鼓,腿也直发软,生怕陈少霖来个暴力、威胁什么的,虽然相处这两个多月,从未沾过他什么,但得防着人家恼羞成怒啊!至于怒斥一顿什么的,凌娇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那种方式虽然的确解气,可她一个小孤女,实在没必要将人得罪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