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抬大轿》 终.拜堂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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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高堂,也没有宾朋。
陆家父母早亡,穆家老爷子没有来——老爷子不惜重金给他张罗了这么盛大的送亲队伍,却不可能参与到他的这场“胡闹”中。
至于宾朋,这桃溪县里,怕是没有人愿意来参加这场诡异的婚礼吧!
没有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的吉祥物事,他们都是男人,不需要也不可能早生贵子。
堂上连个“喜”字都没有,只有陆凌一早挂上去的“奠”字。
香案已经摆好了,燃的却不是一个颜色,一白、一红,寓意着阴阳两隔。
着意打扮后的陆思文看起来像还活着一般,只是,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本是按着他的身量赶制的喜服,穿在他身上竟大了一圈。
穆途痴痴地看着躺在棺木中的人,好半晌才对穆初道:“开始吧!”
没有喜娘,“陪嫁丫头”穆初不仅要兼着妆娘的差事,连主婚的事也归他管。
“一拜天地。”穆初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穆途一掀衣角,笔直地跪了下去,对着天地就是一拜,没有人同他一起下跪,他的身侧,只有一个长眠不醒的人,那人躺在棺木之中,身着如火喜服。
穆初没有喊“二拜高堂”,直接进入了下一环节,声如洪钟地高喊:“夫夫对拜!”
穆途没有起身,跪着侧过身来,对着棺木弯腰叩首,头抵着地,久久不见他直起腰身。
许久、许久,穆途依旧没有抬头,那肩膀却一抖一抖的。
——说“大喜的日子,哭什么”的人,终于还是哭了。
穆途没有哭出声来,自有人又“呜呜”地哭了起来,那是陆思文的小书童,眼泪鼻涕又糊了一脸。
穆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生死看得极淡,算得上冷情冷血的人,此时此刻却也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别开目光,高喊一声:“礼成!”声音竟有些沙哑。
隔日,所有的红色都被锁进了库房,只除了陆思文身上穿着的喜服。
换了一身丧服的穆途恋恋不舍地看了陆思文最后一眼,抬了抬手,示意穆初与陆凌封棺。
将陆思文厚葬了,穆途浑浑噩噩地过了半月,有穆府的人来接他回去,他让穆初好生招待着,却是只字不提回去的事。
再过了半月,穆老爷子亲自来了桃溪,语重心长地表示自己年纪大了,穆家一摊子事不能没有人管,让他振作起来,不要老念着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
穆途看着那真把他宠上了天、从来没有委屈过他半分的老父,答应过了三年丧期,一定回去。
穆老爷子得了准信,半是开心半是失望地回了江城,穆途则留在桃溪,继续陆思文生前所做的事——在蒙童馆教书。
穆途才学不如陆思文,但教个小孩子识文句读还是不成问题的,最大的问题是桃溪县的老百姓们个个畏他如虎,深怕自家娃娃跟着他这个异类学坏了。
没有学生,穆途也不介意,坐在蒙童馆里读着陆思文曾经读过的书,偶尔写一两篇算不上佳作、却情真意切的悼亡人诗词。
或许是为了给陆思文看,又或许是觉得自己写的确实太差,每次墨迹未干,那些诗词都会被他烧个精光。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慢慢的,桃溪县的县民发觉断袖之人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仅如此,这人还给县里捐了不少善款,造桥铺路、打井修渠,是个大大的善人。
终于,穆途迎来了他人生之中的第一个学生,蒙童馆的上空再次响起孩童朗朗的读书之声,那声音越来越大,重重叠叠,直上云霄。
三年期满,穆途离开,离开之前,把陆家和蒙童馆都交给了陆凌,此后,再未踏足桃溪县。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