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le 第二十章 醒醉各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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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是不可遏的颤抖。
然后毫无征兆的,他猛回头,在我作出反应之前,将我推得重重摔在水泥柱上。
紧随之,又是迎面捣来的一记重拳,打在我耳旁的墙体上,发出结实的闷响。
背部因为撞击而发出的痛感,却不比此刻陈暨眼中的那些来得剧烈。
我们剑拔弩张。我们针锋相对。
想改变什么,想得到什么,可拥有从来不是易事。
/
能不能不悲伤。
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入戏太深只会无法自拔。
如今呢?
再多的告诫与防御都敌不过那人让心里风起云涌的一刻。
/
“正视我,就那么难吗?”陈暨哑声而语。
他说蒋楠,正视我就那么难吗?!
我狠狠的揪住他的衣领。
我狠狠的咒骂着。
我说陈暨你他妈混蛋,恶心,下作。
最初就下定决心,如果你非要恋战,那我一定从容对垒,因为我不想示弱于你。
不想示弱于这个比我陷得更深的你。
可这场纷争到了现在,我却渐渐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囚牢中苦苦经营,又是谁在相持中步步退让。
陈暨,你说我没有正视你。
那你呢,你又有否正视了自己?
对你,我总有很多疑惑。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与杨誉之间,并非只有你所表现出来的单纯关系。
你对我的穷追猛打,有多少是源于对他的执着。
你问我把你当成谁了,可你又把我当成了谁?
也许吧陈暨,这样的你,让我心生犹豫,总无法与你划清界线。
所以皓子今晚才非要我过来这一趟。
我猜想他定是希望我能解开这困局。
我们总在回忆里打转,裹足不前,可杨誉到底已经不在了,你我纵有千般万般不愿,也无法再回到从前。
皓子说,我什么时候能再往下走了,他陪我。
可还要多久呢?
陈暨,我不在杨誉身边的时候,他究竟让你看见了什么,叫你对我执着至此?
而精明如皓子,此番苦心安排,他是希望你能救我,还是希望我能救你呢?
还是,他其实早明白你我都没有那份勇气,所以才会让Issac出现在我们面前?
Issac……
/
环过手来,陈暨把我拉进怀中。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蒋楠,对不起。
他说:宝贝儿,别推开我,好不好,别再推开我。
他说:我现在就只有你了,蒋楠。
……
温柔的耳语,一句,两句,三句。
内心的痛苦殊途同归,陈暨低下头来,第二次吻了我。
有什么淌过彼此的脸。
我在他吻下来的角度里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我们有如一同溺毙的尸体,沉默且痛苦,无力自救,更无法推开彼此。
/
陈暨,为什么你没有哭出来。
看着你看着Issac时你眼中的痛,我以为那时的你,一定会哭出来。
你与他之间的兄弟情谊有多深,这是只有你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看着你背向他逃离时的痛不欲生,我竟无力挣开你的手。
我以为,你会比我更先哭出来。
我想我们要是能早点正视彼此就好了。
/
多少拒绝与迎合,伴随着华彩流光,在这座寂寞的城市中四处逃窜。
陈暨,你我醉醒各半,不过都是贪恋这一时的温度。
而来日各自离席,但愿能彻底放开彼此的世界,再不纠缠上。
027。
一纸机票,我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
这困局已然走到绝境,总该有人及时抽身,才不至于让所有人都僵死。
我明白自己的责任,没有抱怨。
耳机里响起熟悉的旋律。
《one/day》。
谁的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的谁与谁。
我们常常习惯借由存在过的记忆铭记。
所有的语调与气息,还有看不看得开的情绪。
然后剧情重返,旧事归位。
曾经的我,就这样在曾经的杨誉面前,率先转过了身。
从此各自奔走浮世,沧海横绝。
那么,我和你呢?Issac。
/
收到小米的邮件,是高考分数出来的那一天,我以足够高的分数考进中大的录取线。
嘱托小米替我填志愿,交表格,等等,整整忙活了三天。
小米说,兔,Issac分数不够,可能要等第二批录了。
她说校长大人挺失望的,打算帮他申报特长,看能不能转为第一批录。
我没有说什么。
有些事总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想问一句他过得好不好,却不知道该问谁。
时间让彼此关联再失联,原来不过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
挂电话前,小米问我什么时候回国。
我说等学费赚够了就回去,便潦潦草草收了场。
028。
离开纽约前我去了曼哈顿,这个被荷兰人从印第安土著手中买下的小岛。
Manhattan。应有尽有的代名词。
有人说他们的成功,是因为只有这里才有真正的优胜劣汰。
可曼哈顿人却说,我们这里没有优劣之分。
无论是里程碑式的科学发现,还是哈莱姆区街角的涂鸦,抑或是午夜时分洛克菲勒广场上的怀旧街舞,都是伟大并值得尊重的存在。
于是人们充满勇气,把梦想撒在这片海纳百川的土地上。
……
点亮城市上空的灯光,给予人希望。
我在Broadway的某座许愿池前,抛下祈祷的信物。
TrinityChurch已经闭门谢客,我想象着信众们手持烛火,走过那华丽的殿堂,照耀着神明指引的那条道路。
那是最后的寄托吧。
人,总是抱着无法实现的愿望活着。
我又何别。
029。
一别两月,该有多少的不得已被熬成了习惯。
……
小区的花基上开出了新品种。
保安大叔与我热情招呼。
他探听我的旅行收获,还把造访的名册送到我的面前。
我机械的翻看着那并不整洁的本子,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跃然纸上。
皓子。Irene。大辉。Ace。Carol。陈暨。
独独没有Issac。
八月末的阳光,仍旧炙热得让人头晕目眩。
……
“我说小蒋啊,那位姓陈的小帅哥啊,几乎每天都来一次。他可是真有心啊,一准是你特铁的哥们吧。你怎么也不给人打个电话说一声什么时候回来呢?我看他天天往这跑,都替他累得慌。”保安大叔最后的描述善意且直白。
我假装毫不在意,匆匆与他道别。
/
简单收拾,我准备好入学的行李,已是夜里九点多。
门铃响起。
我放下斟了一半的水杯,开了门。来者不出意料,是陈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