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名医柳夭(求橄榄枝)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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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的春日总是细雨绵绵,天地之间混蒙一片,一半是堆积云雨的天青色,一半是江南人家的墨瓦灰墙,而横亘于两者之间的,是那铺满河塘的小荷嫩绿,而那细如发丝的毛毛细雨则如烟般将这一切渲染成一幅缥缈的水墨画。
    人们常说江南好,徐清流在家中养病时亦是颇爱看一些游记打发时间,江南风光更是被许多文人写进书中,将这江南描绘得极致美好。
    此刻,徐清流与安康坐在江南的一家小客栈的二楼窗边,欣赏着这浑然天成的水墨烟波,心中却是想着,尽管书中辞藻将江南形容得再美也不及他亲自所见的一半。
    看来此次江南之行,即便是寻不到那名医,亦是无憾了,徐清流心情颇好的吃着糕点,喝着淡茶,目不转睛的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坐在对面的安康见了徐清流这般轻松的模样,心中却是甚是焦急。
    这一路上两人舟车劳顿,便是他自己偶尔也觉得颠簸疲惫,更何况是徐清流。
    尤其是前几日气温陡然下降,尽管他已经十分小心了,徐清流到底还是感染了风寒,一路咳嗽不止,这使他心中十分难受。
    俩个人走走停停,耗费了一个多月才抵达江南,原本他想着要尽快去找那名医,早日解决徐清流的旧疾,可是谁是徐清流到了江南却是丝毫未提起寻医之事,反而是优哉游哉的欣赏风景,仿佛他就是来游江南一般。
    今日已经是他们抵达江南的第五日了,徐清流竟还是丝毫未提起寻医之事,安康终于忍不住了,他平日里便是面无表情,如今有心故作严肃,特意板着一张脸,看起来颇有威严。
    “公子,咱们抵达江南多时,今日已是第五日了,公子要早些去寻那名医才是。”
    这话作为一个小厮说来已是极不妥当了,但是这一月以来徐清流的衣食住行皆由安康一手操办,而且有时徐清流有些不听劝告,安康为了他的身子着想,便越来越强势起来。
    徐清流自小便被他精心伺候管理,如今他虽有些强势,但依旧对他细致入微,所以,徐清流便也坦然接受了。
    虽然前几日安康便已提及寻医之事,但都被他给含糊过去了,今日听他这般语气,徐清流便也明白他是真的急了,于是便收回那欣赏风景的目光,笑盈盈的看着他说:“好,安康莫要急,我都听你的。”
    徐清流长得本就是俊逸儒雅,之前因为安翾飞的事整个人有些魔怔了,看起来便显得有些阴郁。
    如今他自知时日无多,与安翾飞再无可能后便也只有死心了,此番江南之行虽然旅途颠簸,但是对于他这样一个常足不出户之人来说,此次旅途是充满了未知与惊喜,江南的柔情使他下意识的感到放松,心中的淤积便如同被一场大雨冲刷过似的,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从前的儒雅也渐渐恢复。
    如今他这番笑语盈盈地说着这样一句令人遐想的话,颇有些恣意风流之感,倒是使安康这个木头脸难得的脸红了一次。
    只见他不自然德别过脸,故作镇定地说:“那好,咱们等会儿吃好了就去寻找名医,公子再不要这般对自己的身子不上心,老爷夫人还在家中等着公子痊愈而归呢!”
    听了安康的这番话,倒是让徐清流褪下了脸上的笑容,他没有再说话,而是轻叹了一口气,出神地望着窗外。
    他不忍打击安康,当日答应来求医也是打算着给父母亲一个念想,免得他们在剩下的这一年里忧心难过。
    只是他心中比谁都清除,他的病早已药石无灵,因为他早已没了当初那股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气。
    此刻的他便如同那西垂的夕阳,燃烧着最后的光和热,只待下一刻,进入永夜。
    接下来两人在沉默中用完了点心,之后便是打算去寻找那位名医了。
    说起来要说打听那位名医的消息其实并不难,那位名医在江南名望甚高,许多人都如同徐清流这般,不远千里慕名而来寻求医治。
    而这位名医性格古怪,行踪更是飘忽不定,但他却是立了个规矩,但凡欲求医者,只要将自己的姓名、八字以及落脚之处写在一块红布上,然后将此布条绑在渡口边那颗据说是存活了上百年的柳树枝桠上即可,而那位名医柳夭则是根据他的心情来决定要医治何人,随后他自会亲自到那人的落脚之处登门医治。
    许多外来求医之人皆对这位名医的古怪要求感到十分不解,有些家底丰厚之人为了能得到医治,便派人时刻盯着那棵柳树,欲待那位名医出现,再以千金为酬,求得一个医治的名额。
    当地人对这些投机取巧之人的行为不置可否,想当初他们也是想方设法的想见那名医一面,欲与之结交之人比比皆是,但是他们从未见那位名医来那柳树下取布条过,而那些被登门医治之人也对那位名医的身份样貌一无所知,据称那名医自始至终都带着一个黄金假面,其医术出神入化,其身份神秘莫测。
    于是当地便有人传说那位名医乃是在凡间修行的仙人,众人对此说法的接受度异常的高,毕竟也只有仙人才有那般起死回生和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以及那目空一切的底气。
    且不管他人如何众说纷纭,徐清流倒是对那位名医的规矩感到十分满意。
    一来,他不用劳心四处去打听那位名医的下落;
    二来,那位立下的规矩颇有种生死由天命的意味,这倒十分符合他眼下的心境。
    他依言将写了自己信息的布条绑在那棵柳树上后,便将此事置之脑后,全心全意的做起了一名游客。
    安康对于徐清流这般不在意求医之事也是十分无奈,毕竟他也只是个仆人,无法违逆主人的意愿,况且那位名医医治病人的条件刁钻,他再着急也是于事无补,左右无论徐清流还有多少时日可活,他都会陪在他身边就是了。
    两人就这般一个洒脱,一个无奈的过起了闲散的日子,直到这一日,天空细细密密的飘洒着如毛细雨,徐清流与安康正泛舟湖上,安康动作熟练地给徐清流套上披风,又给他温了一壶热茶,将春雨的湿气驱除,徐清流目光温和地看着安康做这一切,又见那人常年板着个脸,心中一时忍不住逗趣道:“安康将我照顾得这样周全,离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安康给他斟茶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立马洒在了矮桌上,腾腾的热气缓缓升起,又逐渐消散。
    安康面不改色的将桌面收拾干净,又重新斟了一杯茶递给徐清流,看着面前这人明显打趣的眼神,他却是十分郑重的说了句:“安康此生都不会离开公子左右,所以公子大可不必担忧这些。”
    这句话是他一生都不会违背的一句誓言,只是他的身份却是连发这个誓的资格都没有的,所以,他只能这般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不管听这句话的人能否感受他的心意,他都会认真的去执行他的誓言。
    虽然他得不到徐清流的回应,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一路上只有他和徐清流两个人,徐清流只能依靠他,信任他;从前有安翾飞在的时候徐清流的眼中从来都看不到他,如今他们一路风雨共济,徐清流终于看到他了,将他视作心腹看待,如今更是有心思来逗他,这一切对于安康来说都是意外之喜,他心中很是激动惊喜,只是他的脸上无论何时都是那副呆板木讷的表情,让人猜不出悲喜,而徐清流也是因此更爱捉弄他,想看他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只是他很少成功就是了。
    雨渐渐下得大了起来,即使徐清流穿得再暖也经不住这湿气的侵袭,安康当机立断地将舟划回岸边,到岸后他撑开随时带着的油纸伞,将徐清流挡得严严实实,自己确实浑身湿透了。
    徐清流看见他这样皱眉到:“你怎么不给自己遮?”
    “公子受不得凉,不能马虎,我不碍事。”
    徐清流却坚持道:“这把伞这么大,你离我近点遮我们两个人不成问题,你若再拒绝,干脆我也不遮了。”
    安康很是无奈的走进了伞下,心中却是一片柔软。
    两人回到了暂居的客栈,安康刚一推开房门,便发现房中站着一个人,他下意识地挡在徐清流前面,大声呵斥道:“你是何人?怎在我家公子房中?”
    那人背对着房门,对安康的话毫无反应,徐清流示意安康退后,安康却是不放心道:“公子,此人来历不明,咱们要小心提防!”
    徐清流却是十分冷静,他镇定自若的迈进房中,盯着那人的背影,客气地说道:“在下徐清流,如今暂居在这客房中,不知阁下是何人,又是如何进的我的房间的?”
    待徐清流说完后,那人才悠悠地转身。
    此人身材修长挺拔,身穿柳叶底纹绿色长袍,乌黑的长发于半腰束起,整个人显得清新脱俗,卓尔不凡。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脸上带着的黄金假面,精致的假面上雕刻着古老繁复的图腾,完美的契合在那人脸上,联想到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二人很快便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安康有些急切的问道:“阁下可是名医柳夭?”
    那人并未回答安康的话,而是直直的盯着徐清流看。
    徐清流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刚要说些什么,便听见那人清冽的嗓音说道:“心存死志,药石无灵。”
    安康听了一脸震惊的看向徐清流。
    “公子,他说的可是真的?”
    徐清流却是苦笑不已,看来这位名医的本事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柳先生严重了,蝼蚁尚且偷生,清流自是不敢轻生。”
    那覆盖了大半张脸的黄金假面将柳夭的情绪掩盖了个干净,只有一张略薄的嘴唇不带情绪的说道:“是吗?如此最好,你既然向我求医了,我自然会将你治好,虽说我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但是若你能配合,自然更好。”
    虽然不知道假面下的脸究竟是长的什么模样,但是光是听这清润声音便知道此人定是长相不俗,此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神秘的色彩,又加上他似乎对他的病甚有信心,这让徐清流原本不抱希望的心忍不住有些松动,他微笑着盯着那张假面下的深邃的双眼说道:“清流自会好好配合,有劳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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