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求收藏】001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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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郭之外,郊野之间,竹林深处,一宇茅屋——
随意用毛竹编扎的篱笆为茅屋围出方寸天地,之内种着几方菜地,菜地旁是一个瓜棚,瓜藤已经有稀稀疏疏的花开了,但单从那几朵黄色的小花上看,还看不出种的是什么瓜。再旁边是一个鸡笼。一只公鸡领着自家两个后宫、带着七八个膝下儿女在庭院里溜来溜去。
一张竹编的摇椅就放在庭院的中南处。摇椅旁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是一壶茶,和一碟瓜子。
一名穿着短打布衣的男子慵懒的坐在摇椅之上,时不时腿脚轻轻用力,让摇椅小幅度的摇晃。时不时的伸出手捻起几颗瓜子,悠哉悠哉地嗑着,觉得嗑瓜子嗑的嘴有些干了就持起紫砂壶就着壶嘴饮一小口,捡到几颗瘪了的瓜子,男子便将其往鸡堆那边抛,看着几只鸡在那哄抢瓜子,男子不由得嘴角上扬。
男子本是长得极好,肤白如玉,唇似凝脂,眉峰绵长,整张脸是那般恰到好处,尽管那本应是四处放电招蜂引蝶的桃花眼木讷了些许,但完全不能否认男子的好颜。
山风轻轻吹拂,吹起男子随意扎起而遗留的几缕碎发,吹离了竹桠枝头片片竹叶,竹叶慢慢飘落,空气间都是竹叶的清新。
此时此刻,那地那景那人,犹如书中之诗,纸间之画一般。
然而,在这般画境之中——
男子眉头轻凝,先前木仁的眼睛在看到竹叶落下后却变得犹如鹰隼一般锐利,瞥了一眼周边的竹林,接着又变得自若。抬起手又捻了颗瓜子,唇齿轻启:“来都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男子声音不大,却又响彻竹林。
竹林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男子捻着瓜子,唇角轻勾……只见男子仅是动了一下捻瓜子的手指,那颗瓜子就好似离弦之箭一般向万千棵竹子中的一棵射去。只听清脆的一声,确切的说是两声——瓜子好似开了刃一般,直接把竹子的一边穿了个洞从竹子的另一边穿出来半截,瓜子的尖端直指躲在竹子后面的黑衣人的眉心。哪怕黑衣人平时训练有素,此时也难免惊出几滴冷汗。
黑衣人伸出一只手,朝后边招了招。接着隐藏在竹林里的十几个黑衣人一齐出现在男子的茅屋外,并做单膝下跪,除了被射瓜子的那个领头的双手抱拳之外,其余都一手撑地一手撑膝,头都没有太一下。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还在抢瓜子的鸡一家有点措不及防,一哄窝地乱叫着地全往鸡笼里钻。散落了一地的鸡毛,甚至有一只母鸡被吓得提前下了个蛋,当真是“鸡飞蛋打”。看着那颗碎蛋,男子松下去的眉有凝了起来。那可是他明天的早餐呀!
为首的黑衣人恭恭敬敬的说道:“地字一号,卫甲,见过木棉师叔,奉王爷之命请木棉师叔回去。”接着后面的十来个低着头的一齐抬起头来,“奉王爷之命请木棉师叔回去。”然后又一齐低下头去。整个动作跟排练过似的,吓得鸡笼里的鸡直叫。
“回去?我不是已经向王爷辞职了么?王爷也答应让我告老了,这,又是什么意思?”木棉又捻起一颗瓜子,动动腿,让椅子慢悠悠的摇起来。
“木棉师叔若是指那张只写了‘告辞’的纸,王爷说是您趁他不知时留下的,这不算数。”卫甲说道,“王爷还说趁王爷他还为生气前还望师叔快点回去谢罪。”
“回去告诉王爷,我很感谢他的识才之恩,但十五年做影卫保护他不受伤害,这多大的恩也该报了,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晚年。”师叔,说谎话要脸红的啦!二十六岁说什么晚年呀!你这样师祖会气晕的好吗!
木棉本就是个乡村娃,二十年前的天灾让他家流离失所,家人死的死,失的失。当时大冬天随着流民流亡到京城的他,若不是王爷的施恩,他也不会活着。王府里的卫士大多都是这样的,被王爷所救,效命于王爷。
于是他在师傅也就是王爷的贴身侍卫的教导下,成为了为王爷效命的卫士。因为天资聪颖,又善于隐藏自己,木棉十一岁就隐在王爷屋里的某一处当起影卫十五年来救下王爷无数次。
奈何木棉是个农村娃,崇尚的还是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在保护王爷的日子里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该去哪?在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但他知道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或许他可以让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几年或是几十年,但那不会是一辈子,时机差不多了,他还是会跑路的。虽然王爷对手下很仁慈,但若真是叫他放自己走,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木棉就数着日子,觉得自己已经连本带利的还给王爷时,便留下了辞呈带上一点细软离开了。
想不到这才半个月就找来了。好不容易过了点开心的日子。
“师叔,请您跟我们回去吧。您不回去,我们也不用回去了。”
“话都说到这里,是打算我不喝敬酒就个我罚酒喝么?”木棉悠悠地道。
“请师叔体谅我们,喝下这杯敬酒。”卫甲又把头压低了一分,同时,抱拳的手又紧了几分,随时有干架的趋势,他们看的出来这次出来十有八、九是回不去的了。但作为卫士,只有为主人战死的分,像木棉的所作所为,他完全不能理解。
“呵呵。”木棉笑了笑,“那只能怪我不会喝……”木棉‘酒’字未出,卫甲的短刀就已经到了眼前,冰冷的刃闪着青色的寒光,木棉知道,刀上一定有东西,是药,但非毒,应该是软骨散什么东西,只要让他一时动弹不得,回去之后就没事了。因为作为一个被施恩者,他还是无法当面违背王爷的命令,所以他才会选择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离开。
木棉身子往后一仰,顺势将手里的瓜子弹了出去,瓜子和卫甲的短刀接触,发出一声清脆,卫甲手中的短刀被脱了手——不愧是师祖时时夸耀师傅总自叹不如的木棉师叔,真的不打起两百分精神我们几个是打不过他的,当初还以为师傅的安排太过多余了,居然派出卫队里的顶尖高手出来请师叔回去?不过也不怪他有这种想法,毕竟木棉师叔一直在王爷身边,也不收徒,不和他们这些小辈交流,但也只有这样的师叔,才适合在王爷身边,保护王爷不受伤害。
所以——
他定会将师叔请回去,以报王爷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