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她？”秦云崖疑惑，一面自另取了一个茶盏放在面前，抬手倒了一杯茶，“君山银针，你倒是很舍得啊。”
    “既然是请人来喝茶，总不能太寒酸。”白薇卿走过去坐在秦云崖的对面，“否则怕是你还没有开始闹事就被林公子拦下了。”
    秦云崖微微挑了一下眉：“亏了你心思细。”说完，放下手中茶盏，接着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云崖师兄可还记得林公子在闻歌楼杀人所为何事？”
    “雁回城布防图。”
    “正是。元辰赶来之后，将无尘一并带了回去，至今尚未传出城主府对无尘究竟如何处置，难道云崖师兄心中不觉得有所不安吗？”白薇卿笑着，一双杏眼稍稍眯起，澄澈眼中略带了几分笑意。
    秦云崖颔首：“你说的有道理，无尘作为人证，若是开了口，我们怕是都跑不掉。”
    白薇卿明眸一转看着窗上翻飞的白色纱幔，轻声道：“怕是她已经开口了。”
    “嗯？”秦云崖的脸上微露出几分吃惊的神色。
    “今日林公子同我说话之时曾言及我与华闻歌果然不是表现得这么亲密。这说明他曾听人提起我与华闻歌不和。”白薇卿的声音越来越低，一面思索着一面道。“我自问来雁回城这三月之间，从未当着人表现出与华闻歌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秦云崖会意：“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有知道你们过去的人泄露了内情？”
    “我猜想并非是全盘托出，否则眼下元辰应该已经带人来闻歌楼抓奸细才是。”白薇卿的指尖在手上玉戒上点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指甲与玉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秦云崖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喝茶。他知道白薇卿在思量对策，也知道这对策之中必会有需要自己的地方。
    时辰已经差不多到了傍晚时分，余晖落在雁回城之中，将这座边陲孤城染得越发苍凉。白薇卿的屋中尚未上灯，昏暗的屋中唯有外面一缕残光落入。
    “云崖师兄，今晚怕是要劳烦你一趟了。”白薇卿终于开口道。
    秦云崖看不清白薇卿的表情，但料想她必定是平静的。因为这已经是她应该习以为常的事情。
    “说吧。”
    “我想请你……”说到此处，白薇卿忽然停住话头，不肯再继续说下去。她垂下眼眸，企图掩饰住眼睛之中的犹豫神色。
    “怎样？”秦云崖心生疑惑，忍不住问道。
    “罢了。”白薇卿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窗前，伸手将白色的纱幔卷起来，迎风而立看着窗外。
    秦云崖转过身来看着白薇卿的背影。宽大的玉色衣衫罩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她消瘦了。这么多年，唯有他懂得这看似娇弱的身体之下隐藏了怎样的决心，忍耐了怎样不可忍耐的事情。
    “为什么不说了？”秦云崖痴看着白薇卿的背影问道。“无尘不除，你我都寝食难安。将军府的大牢即便戒备森严，还能比越国的天牢更难闯吗？”
    “不一样。”白薇卿的手在身前交握住。眼前是当时她在天牢之中垂死之际看到秦云崖的情景。若非那一次秦云崖执意闯天牢救她，恐怕这世上早已经没有了白薇卿这个人，而地府之中将会多一个被冤枉而死的恶鬼。
    白薇卿的身体微微抖动着，极力克制着她因为想起那段往事而骤然波动的情绪。
    “卿师妹，怎么了？”秦云崖怔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走到白薇卿的背后。他用手轻轻搭在白薇卿的肩头，很清楚地感觉到白薇卿狠狠颤了一下。
    沉默了好一会儿，白薇卿才开口低声道：“没事了，云崖师兄。”
    “我需要城主府大牢的守卫情况和每一个队的换班时间，今晚便就行动，否则夜长梦多。”秦云崖以不容置疑地口吻对白薇卿道。
    白薇卿转过身来仰头看着秦云崖：“若是只有雁回城的守卫，城主府中只有元辰那一位高手便也就罢了。”
    “你指的是林墨染？”
    “是，我总觉得这个人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白薇卿柳眉之间漫上一层担忧的神色，“云崖师兄，你觉得若这是一个圈套，你能否从他的手中逃脱？”
    秦云崖见她说得认真，于是收敛了笑意，也同样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笑道：“大约可以吧。”
    “当真？”白薇卿不放心地问道。
    秦云崖略有几分无奈地笑道：“卿师妹，我不曾见过他出手。”
    闻言，白薇卿怔了一笑，神情微微恍惚了一下，笑道：“是我糊涂了。那么，请云崖师兄小心。”
    “放心，即便是不能杀了无尘，我自保也足矣。”秦云崖微笑着看着白薇卿，淡声道：“而且我们的事还没有结束，我自然不能先撒手人寰，将剩下的艰辛留给你一个人。”
    白薇卿并未曾想过秦云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不知该如何，于是便别开目光看着窗外已经完全沉寂下去的夜色。
    “十年生死，这时间拖得太长了。”忽然，白薇卿悠悠地感叹了一声。
    “的确是该了结的时候了。”秦云崖也跟着叹了一声，“只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恐怕根本无法与她抗争分毫。毕竟她在越国这么久，早已经根深蒂固了。”
    白薇卿用手指点着玉戒，沉吟片刻道：“云崖师兄，或者我们可以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