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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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卸了面具,温止只能背着府里的人,与褚宣说道:“我先走一步,稍候在演武场等你。”说完用面纱掩着脸捡着没人的地方翻墙而过。褚宣也不耽误,径直朝演武场走去。
自打上次演武场被靳槐误闯,侯府又多了个不能外人去的地方,周难依温止的嘱托,附近安排了自己的人手看管,只得几个人或有温止的吩咐才准靠近。温止用轻功翻墙而过,自然快些,便在石凳上坐下等着。亲侍认得褚宣,也不用阻拦。褚宣在温止对面坐下,温止把面纱丢在一旁,抱怨道:“在府里就是麻烦,处处都要装着,每天都累死了。”
“我见你打扮成这样我都觉得累,不过话说回来,你打扮起来还真好看。”褚宣笑道。
“呸,我这也是不得已,你还老那这事笑话我,我最近烦都烦死了,你就别给我添堵了,本想着你这次回来,能解决那个碍事的家伙,没想到袭光居然连你都拒绝了。”温止说道。
“我也奇怪,按说以袭光的性格,旁人在府上过夜都少见,这次他好像真打算留他到春围的时候”
温止面露愁容,似是担忧更甚。
“颐光,你不是害怕靳槐,你在担心袭光。”褚宣与温止相交多年,哪怕他一蹙眉,他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确实如此,让我担心的不是靳槐,而是袭光对那个人莫名的信任,让我觉得不安。”
温止突然话锋一转,自嘲地说道:“当年我从师父那里回来,他都用了半年的时间才真正接受我,我至今还在想,如果当初师父没有说服我母亲带走我,会不会现在会不一样。”
褚宣说道:“回到侯府之前的事情你一直不愿意多提,你不说我也不敢多问。”
温止端起酒壶,把二人面前的酒杯填满:“这件事埋在我心里一直是根刺,藏了许久,总要有人说说的。”
褚宣把鼻子凑到酒杯边,喜道:“这是你自己酿的花雕,我在河东路的时候可喝不到这样的好酒。”
温止说道:“是啊,我今年回来前特意从薄情山庄带回来两坛,今天先便宜你了,就当是贿赂你,听我念叨念叨陈年旧事。”
“就不冲这壶花雕,凭你我交情,你的秘密我定不会泄露半句。”褚宣拍胸保证道。
温止摆摆手:“无妨,这些事于我来说如鲠在喉,却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温止压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与温休本是双生子,但温休体弱不全是因为是寒冬出生,而是因为,他是寤生,出生时几乎被认定是死胎,父亲不忍放弃,硬是捡了条命回来,我却身体强健,少有病痛。我俩十岁那年,家里来了一个独眼老道,也就是我的师父,父亲常年在外经商,母亲在家打理侯府,我记忆中她是颇固执多疑的一个人,但我师父却能说服她,允许他带我随他离开。我本是恨师父的,可他对我着实不错,穷尽毕生所学来教导我,后来,我问起当年他带我走的事情,他却含混其词,在我多次追问下,他才告诉我,我与温休本当只有一个命格,竟生我二子,温休寤生体弱,当是我冲撞所致,只有将我二人分开抚养才能使温休活下去。”
“那袭光可知道这件事?”褚宣问道。
温止摇头:“他并不知道,母亲没有告诉他,我,也没有把握告诉他他会不会从此厌恶我,于是,一直不敢说。”
“你归府多年,袭光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他不善言辞,可在我看来,他重视你多于他自己。”褚宣直言道。
温止略微迟疑,开口说道,“我想,过了上元节,我打算先去趟宋州,回薄情山庄,重新查一下十年前关于靳庭之的旧案,亦或者,先回兖州找我师父。”
褚宣讶异:“回兖州?”
温止点头:“不知为何,这次回来总觉得疲惫不堪,我想回兖州歇息一段时间,也能清净一段时间。而且有孤鸾和独凤在,我也放心得很。”
“也好,你师父隐居的地方人迹罕至,你也能清静清静,等调整好了再回来不迟,再不济还有我在呢。”褚宣说道。
温止回道:“怎么?此次回京会停留很久吗?”
褚宣说道:“家父年纪渐长,担任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多年,如今力有不逮,已向皇上请辞,皇上决定在我和四弟中间挑一个人来接管这个位置。”
温止忙问:“那你入京时可听到什么风声,定下最终的人选了吗?”
褚宣说道:“早先父亲向陛下提起请辞的时候,皇上有意叫二弟担任马军都指挥使,可惜二弟不幸染病离世,父亲离职的事便拖了下来,如今又提起此事,官家怜悯家父任职几十载未出差错,才决定从我和四弟中再做考量,并未确定到底由谁人接任。不过,我已猜到皇上应该会敲定由我来接任。”
“良策猜到官家的心思不成?”温止问道。
“颐光你细想,倒也不难猜。我戍边已有两年半,在我大宋已算是带兵日久的将领了,军中上下军士也大多认识我,肯听我调遣,依照往常惯例,我此次被召回定是要被调动的。”
温止摸着下唇:“确实,官家最忌讳武将拥兵自重,虽然信任你们褚家,也不会让你带兵时间太长。”
褚宣继续说道:“二来,四弟前不久刚刚领兵平判湘西之乱,立了功,升了官职还敕封从四品宣德将军的虚职,如再让他接任马军都指挥使,别说皇上不答应,御史台反对的折子也要满天飞了。”
“如此说来,你这次进京就可从边界调回来了。”温止沉默了一下,眉头又紧蹙起来:“那河东路的戍边军队现在是谁在统率?”
褚宣没回答,狡黠一笑:“你们温家探子遍布各地,怎么我军中没有么?”
“鞭长莫及,况且有你在的地方哪里需要安插眼线呢。”温止坦言说道。
“你还记得我的承诺?”
“当然,你说过,有你在的地方无需我操心,我一直都记得。要是我连你都不放心,我岂不是要累坏了。”温止摇着酒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褚宣不禁失言。他知道温止全心全意的相信他是一码事,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另外一码事。不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是温颐光说有关他的事情,他都格外认真,至今如此。
褚宣定了定神,把话题转了回来:“你怎么不说你偷懒?现在戍边的将领是我的副将屠狭,你曾见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温止说道:“屠狭嘛,我记得的,那人还救过你的命,虽然才略武功都不算上乘,可对你到是忠心,这点就很难能可贵了。”
“嗯,所以我这次进京也不担心,朝廷还没有正式的旨意,所以我这次回来的理由还是探亲,河东路边城也没有派别的将军去接管。”褚宣说道“等过一段时间,侍卫马军都指挥使这个职位定下来,估计就会调动别人去宋辽边界了。”
温止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喜忧参半,心思百转,喜的是褚宣离朝廷中心近了一步,忧的是褚宣被调到汴京,自然会丢失原有的心腹兵士,且马军都指挥使受皇帝直接委派,从此以后就要小心谨慎得多了。
温止越想越头疼,索性把此事抛到脑后,又拿起一壶酒,说道:“到晚宴还有一段时间,那些事暂且不提,你再陪我喝一壶。”
褚宣抚掌大笑:“有颐光陪着饮酒,自是求之不得啊。”
直到晚宴之前,二人都心照不宣,烦乱之事只字不提,只管喝酒,直到温止微醺,抱着酒壶倚在石桌上睡着,褚宣将他送回房中,才换好衣衫前往晚宴。月色如旧,没人知到此夜过后,会有怎样的不同,亦或者此夜过后,他们之中再无人有闲情再关心月色常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