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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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丑认识姓绝的时候,那小兔崽子才12岁。
    他出去蹲了一天,可能是天气不好连张都没开。半夜里嘴里骂骂咧咧的回到高架桥底下自己的窝。就听到什么淅沥梭罗地沙沙响。
    艸!暗骂了一声,爬进用纸箱搭出来的格子间,就看到有个小东西正啃着自己捡来的方便面。阿丑都要气笑了。
    二话不说,阿丑上去一脚就把小东西踢开。那小东西竟早有防备抱着方便面跟抱着金砖似的顺势一滚,溜了。
    阿丑看着自己被翻得一塌糊涂的食物箱子。他好像是听说最近这一块有人手脚不干净,但就没想到有人会偷到他头上。
    原因有两个。第一,他丑,丑得惨绝人寰,形象点说,就是一车祸现场。第二,他有“病”。
    本来阿丑觉得自己就这张脸,连身上皮肤也是坑坑洼洼的,应该没人会把他怎么样,就算有人想揍他,看他的脸也应该先吐了,更勿论是想他屁股了。但他是怎没想到,溜了冰的瘾君子那么狠,对着他这样的也能站得苗根正红的。
    当阿丑被抽了十七八个大耳刮子,肚子上挨了八拳四脚的时候,他仰着满是鼻血、秽物的脸,听天由命了,他不想死。
    那瘾君子要**之前,捏了自己几下好像是不满意硬度,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糖往嘴里塞。有一颗就掉在阿丑手边,他拿起来就着路灯一看,顿时变了脸色。趁那人正大口嚼着糖,阿丑正要逃,突然那人整个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用手指不停地抠抓自己的脖子,嘴里啊啊呜呜,就跟电影里的丧尸一样。
    阿丑抓起裤子就窜到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逃命似的跑去报案了。
    后来阿丑被敬业的公仆小姐抓去验血的时候才知道,那个瘾君子是附近会所的少爷,有病的。
    阿丑大舒了口气,自己总不算太倒霉。回到高架底下的时候,自己住的桥洞已经成了案发现场,自己的东西自然也全被充公了。还好重要的东西他都贴身放着,于是他只好沿着高架走了大约20分钟,又找了个桥洞凑合了一晚。
    一夜无眠,第二天阿丑发现所有人都绕着他走。
    阿丑想了想昨晚自己去报案的时候,一脸一手的血不说,还没东西擦,只好全擦在裤子上,大腿屁股都糊了不少鼻血。喏,就是他现在穿的这条。
    阿丑:……
    看来他还是被“上“了。
    不过这种事对阿丑来说已经不痛不痒了。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也算因祸得福吧,他一个人能独占一个桥洞不说还能用纸箱搭个违章建筑没人来找茬,出去要是跟人抢“地盘“,对着人吐两口唾沫就行,比拳头还管用。
    现在流浪的小孩很少看到了,要有也是那种被弄残疾了的去要饭的。像小东西那种四肢健全的,还真是稀有。
    阿丑知道S市和Z省交界的工厂那边,聚集了不少盗窃团伙,也有专拐小孩子的。
    最近S市严打拐卖儿童,路上要有未成年乞讨的,能送回原籍的送回原籍,不能送回原籍的就送进收容所。只不过那些个体经营的收容所对他们这些流民来说都不是人呆的地方,跟无论那些有残疾的孩子了。
    就不知道那小东西是从哪儿逃出来的。
    收拾完狼藉的屋子,阿丑就觉得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估计那小东西也不会再回来的。倒是他自己……
    那位磕了药的少爷手里的糖,阿丑认识,是秦帮派给底下鸡鸭鹅的特供品——成瘾性极强的催淫剂。通常只给不听话的少爷小姐,当然也有那种自己犯贱要去试试的。
    既然出现了这种糖,说明原本在市东占了一片天的秦帮的势力已经发展到市西了。搞不好市西宁七的一伙人已经被秦帮吞了也不一定。
    阿丑有一阵子没接活了,不知道秦二少是不是还在找他,更不敢贸贸然沿着国道逃去Z省。
    ——想死?那不是便宜你?这样吧,我就先割了你舌头,拔了你的牙,挑了你手筋,敲碎你腿骨,然后把你关在手边放一堆锐器,一面开了落地窗的房间里,任由你自杀着玩儿怎么样。
    阿丑已经连秦二少的脸都想不起来了,就只有这一段话深深烙在他脑子里,时不时倒带重播一回。
    阿丑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他不想死。
    阿丑知道自己的脸会吓到人,平时都出去找活的时候都会带着个口罩,脸被遮掉一半,别人看到他露在外面的烂脸皮也不会多问,就是不好找挣钱的活,他连搭伙的人都找不到,现在连捡废铜烂铁也集团化了,还有个特高级的名字——资源回收业。他一个人又怎么拼得过人家地毯式搜索,有时候找不到活干,去捡塑料瓶,绕着市里走半天捡不满一个蛇皮袋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也不知道这世道是好是坏,朱门酒肉该臭的还是臭,可冻死饿死的还真是几乎没有。垃圾桶里多翻翻,总能找到一两样能吃能穿的。
    阿丑是疼醒的,右膝疼得厉害,疼得都有些分不清时候,外头黑乎乎的,空气潮得狠,怕是要下雷阵雨。用纸板箱搭得屋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挡雨。阿丑忙翻出防水布准备盖在“屋顶”上。刚跨出去,阿丑就愣了一下,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躲在纸板屋和花坛中间的缝隙里。小孩看到他也是一愣,捏着方便面的塑料袋对着他呲牙裂嘴的。
    阿丑装作没看到他,他还不致于跟个小东西计较。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原本刚好盖住“屋顶“的防水布,只遮了一半,还有一半搭在花坛的栅栏上,刚好把缝隙盖住。
    这个月S市的市长和市委都换了届,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什么词儿都能往前加上“严打“俩字。阿丑估摸着,最近三月都应该没活了。
    阿丑因为这脸辨识度太高,而且他有艾滋这事基本混高架那片的都知道,个体经营的工程队是肯定是没人肯介绍的。蹬三轮送货这种极耗体力的私活,要跑东跑西,他膝盖骨被打断过,也没有好好养落下病根,天一潮就疼,自然也是干不了的。
    阿丑就只有捞偏门了。这活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送货还是送货,就是阿丑也不知道这货具体是什么,总之不是普通快递公司能给送的那种。阿丑通常就是在废工厂、黑作坊附近转悠,等有人出来就上去问要不要送货。当然本来是轮不到阿丑这种流民的,只有被黑猫盯得紧了,再由阿丑这种最容易被忽视的流民送到指定的地方,哪怕被抓了,也说不出个二五六来。
    送一趟就有两三百,对阿丑这个可以完全在钢筋森林里自给自足的人来说,这算固定增加收入了。
    阿丑算着手里握着多少钱,杂七杂八地想着出路,S市快呆不下去了,一定要想法子去Z省才行。秦帮是从北面过来的,往南逃总是没错的。
    正想着,外面又传来咔吱咔吱嚼干脆面的声音,挺吵的,阿丑闭上眼准备补会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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