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血液沸腾的厉害，直往头上涌，情绪激动。我粗声喘息，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我现在，就像一头野兽，眼眶发红，胸膛剧烈起伏着，只怕一控制不住，我就会把谁吞下去。而刘岩，就是我瞄准的猎物，我却不能轻易张口。
    刘岩瘦了，面色憔悴，唇色也是苍白的，头发也没有打理的样子，散散的打在眼前，把一双我印象中的锐利的眼睛挡住了。他拖着步子，似乎很劳累的样子，单薄的身子都撑不起那洗的发白的衬衣，脊背却挺得如我印象中那么直，那么骄傲。
    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最终上楼，我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了。
    我想，他过的不好，我想，他不是我想的那样家庭美满，我想，我要了解过去几年他经历了什么。
    我数着刘岩住的楼的灯光，最后在五楼停了下来，看着那模糊的黄色灯光发呆。
    那几年，我以为我身边没有刘岩会过的很好，时间越久我以为我会越来越释怀，可谁知道呢，我内心深处，总是渴望着，和刘岩近一步，再近一步。
    你说，爱一个人，爱了八年，要怎么放弃？当看见我爱的人过得不好的时候，当我站在我爱的人楼下的时候……我突然不想再问刘岩为什么要坑我，也不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了。
    我爱他，我希望他过的比我好，我希望他幸福快乐。这，才是爱一个才有的心态不是吗。不然，怎么敢说爱。
    刘岩，这个人，永远揪着我的心。小时候，我不舍得他不开心，年轻的时候，我不舍得他受委屈，现在，我不舍得他那么憔悴。就这一种神态，足够把我王策的心化成水。
    我苦笑一声，去附近的商店买了包烟，就蹲在刘岩楼下看着那扇窗一根一根的开始抽。抽到恶心，我才放过自己，把水果留在门卫那儿我就离开了。
    第二天，我又去了曾经的公司，这次我不是找刘岩，而是去找小林，我曾经的秘书，我想了解我走之后的详细情况。我要知道为什么刘岩过得不好，不应该是这样。我要的不是这样。
    再次见到小林，她似乎也过得不好，往日她总是很干练，如今却灰扑扑的，让我心里有些发酸。
    不过她看见我的时候，灰扑扑的脸色红润了些，看起来是打起了精神。
    “王经理！不不……策哥！”
    我微微一笑，示意她坐下，“吃什么？你策哥请你。”
    “这怎么行！你好不容易回来看我们一趟，这顿饭让我来请吧！”
    “小林，我当初走的干脆，也没在和你们联系，就当策哥好好给你们道歉，嗯？”
    “策哥……你……哎……你走了那会儿……”
    小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儿，吞吞吐吐的，盯着桌面就开始眼红。看来我走后，真的发生过什么事儿。
    这样的低气压我还真有些不适应，但是今天我不得不不仗义的问清楚以前的事儿，这样的低气压，我缓解不了。
    我点了菜，还依稀记得小林喜欢的菜色。
    “好了，别难过了。”
    我伸手拍拍小林放在桌子上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也不能乱说话。
    “策哥……你当初是被冤枉的。其实……都是程皓然的搞的鬼……如果……如果你不走，我们……我们公司今天……”
    这个版本和小李说的相差无几，我尽量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关心的问，“没事了，都过去了，不过……小林，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整个公司都没有干劲？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
    小林几次欲言又止，我叹口气，“没事儿，如果不方便说我也不问了，我也早就辞职了，公司的事……”
    “不是的！策哥！只是……你走之后发生的事儿……它……它也不是个事儿啊这个……”
    “小林，你就和你策哥说实话，我也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的。”
    “唉……策哥，你记得你走的那会儿让我和小陈保守的秘密吗？那帐是刘特助签的字，我们以为……你也不让说我就打算埋在心底了。可是谁知道过了几天就传出说是刘特助陷害你，总裁还找他谈话，不过似乎是证据不足所以总裁也不好说，可是……可是这事儿风波还没平……就……就……”
    小林说到这说不下去，眼泪便开始在眼眶打转。
    我叹了口气，递了纸巾，心里却有些气闷，刘岩这个笨蛋，被人坑了。
    小林接过纸巾又继续说起来，“也不知道谁，传流言说……说刘特助……是同性恋……”
    我瞳孔猛然紧缩，这句话就像是一棵响雷炸在耳边，气流震的我有些晕眩。
    “本来我刚开始还没听说，可后来这个流言压不住……我们公司的男同事都开始有意无意防着刘特助，刘特助刚开始也没什么在意，也许他觉得清者自清，可后来……后来不知道是谁爆出刘特助和一个男的接吻的照片……看场景还是在我们公司的厕所拍的……”
    我慢慢捏紧拳头，闭上眼平息自己的情绪。我几乎可以想象本来人缘就不广的他怎样受人奚落，怎样受人嘲笑，怎样被人讽刺……
    他明明那么高傲，虽然表面上会维持着冷漠，可他肯定很怕，很怕，很怕……
    “后来总裁又找他谈话……第二天，刘特助就辞职了……”
    小林说着，又擦擦眼泪，随即露出愤愤的表情，“但是，刘特助即使不在公司，也帮了公司一个大忙！他把程皓然所有盗公司的文件全部还了过去，还拿出充足的证据证明了程皓然就是个内鬼！！！”
    “可是也晚了，应天接二连三的设套，公司前景越来越不景气，更何况……更何况你和刘特助都走了，公司一时间没能安排合适的人，一下子办事效率就降低了好多……总裁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也一蹶不振，公司里人该走的走，但那些老骨干都没走，大家相互扶持坚持了几年，但是……我觉得……我也快坚持不下去了……”
    听完这些，我心里五味陈杂。
    原来程皓然靠近刘岩的目的只是想利用他，原来刘岩不是自愿放弃这个工作，原来当年我把自己和刘岩毁在了一场商业的角逐中。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一定不会离开刘岩，我应该和他一起，面对，承担。
    是我食言了，我说过，我要永远陪着他的。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