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样子很虚弱，巴厘岛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了他的脸上，把肤色衬得透白，程冬亦不敢过去直视这人的眼睛，因为那是他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臭小子！你要吓死你妈才算满意是吗！”简柔那样温婉的人在见到自己儿子苏醒那一刻所有情绪也忍不住迸涌而出。
    应然刚想开口却在看到站在身后的程冬亦的那一秒止住了时间，简柔寻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遂之开口：“你们可真是对难兄难弟，这孩子也是，自己也才刚醒可非得要来等你。”
    “你好点了吗？”程冬亦被应然母亲的拆穿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想了个借口转移话题。
    应然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我……”我担心你不可以吗？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好了好了，你才刚醒快休息会儿。”简柔仿佛看出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火花，极力做循着和事佬，“革非，儿子醒了，你站那么远干嘛！快过来跟他说说话。”
    兴许应革非没想到自己会被夫人点名，叫道他的那一刻程冬亦发誓他看到了这位老首长严肃的模样下错过一丝惊慌，“好好休息，等隔两天恢复好点儿了就把你转回北京。”
    “他呢？”
    “谁？”应革非的嗓音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却是窃喜，多久没和儿子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
    应然没有去理会自己父亲那张满怀期待的脸庞，而是伸出右手指了指站在简柔后面的程冬亦。
    “我要和他一起回去。”
    应革非转过头眼神深邃地瞟了他一眼，“没问题，只要你好好养伤。”
    “对不起，我在这儿的工作还没做完不能和你们回去。”说完他抱歉地分别向应革非和简柔鞠了一躬。
    应然看他的眼神没有变，反倒是他老爷子整张脸的表情都好似在责怪这人不知好歹。
    “爸，妈，你们先出去，我有点事要和他说。”
    原本还要开口说什么的应爸爸被简柔硬拉着退出了房间，“坐过来。”等他们刚出门，应然突然笑了，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床边对程冬亦说道。
    程冬亦试图走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刚醒的缘故，无论他怎么努力却僵硬地始终迈不开腿。
    “你要我下来抱你过去？”应然的笑容放深，顺带抖了抖自己缠着纱布的小腿。
    “我……”
    “你怎么？”
    “我……我迈不开腿。”
    ‘噗’这次应然又笑了，但却和上两次有所不同，这次他的笑容带有温度，“要不要我叫个看护进来把你移过来？”
    程冬亦没有说话，他在承受着应然的尽情嘲笑，这样也许他会好受一些。
    没过一会儿，房间里的笑声停止了，它又开始变得寂寥静谧，“我不笑了，但我现在没办法过来抱你……”
    “谁要你抱！”程冬亦的语气有些恼羞成怒的成分。
    “好吧，那你过来不会是为了跟我大眼瞪小眼？”应然的口吻变得调侃起来。
    程冬亦没去理他说这话的用意，而是默默地闭上了双眼竭尽所能地向前弯下脊背，“对不起。”
    “收回去。”
    他在抬起头那一瞬听到应然说的这三个字惊诧地瞪大了双眼，原来乞求原谅都没用了吗？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啊？什么？”
    应然奋力起身，一霎间拉动了伤口，他轻发出‘嘶’地一声，“我问你他妈的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是因为我残废了，所以更加有理由不要我了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是为什么！还是你要和黎俊峪在一起了，所以给我道个歉就算完了！”越说越激动的应然差点把压在背后的枕头扔出去，可也就是一瞬他不知为何又收住了手，“你走吧，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永远都不要。
    “我不会走的。”程冬亦的口气坚定，目光直追应然，“我的下一句话你还没听到。”
    “什么？”那个半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像极了一只被抛弃的雄兽，是显得那么的悲伤又那么的孤独。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