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亦循着声响看见的是一片汪洋的夜海，除了黎俊峪惊恐的身影哪还有其他，愈发紧张不安的心跳动着，“他呢！应然呢！”
    黎俊峪同样无措，声音都有些颤抖，“刚还在那儿的，真的，可我一转头就不见了。”他指着偏自己往左一点的深处。
    “应然！应然！你他妈的快点儿出来！”空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在这呼啸的海风声衬托下夜显得格外的静，程冬亦放弃了，放弃的不是寻找应然，而是放弃了自我挣扎——你真的爱上他了。“不要跟我来这一套。”我真的受不了……
    头也不回的潜入了海底，岸上依稀传来黎俊峪的声音，他在说些什么，程冬亦听不清，此时此刻他只知道应然在等着自己，等着自己救他，逆泳而上，看着那些向他猛地冲来的海洋生物，他开始感到害怕，不是怕了这些海上骄雄，而是害怕这一次应然是真的要离他而去，永远。
    这是比上辈子陷入死亡更加恐怖的一种感受，他逐渐意识到原来做了那么努力都是徒然，自己早就坠落在应然编织好的情网中不可自拔。
    逐渐，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好想闭一会儿，就一会儿，“应然，你赢了，所以求你快点出来。”这是程冬亦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感觉自己一直在黑洞了寻觅出口，无奈，左撞右碰除了留下一身伤痕再无其他，因为——没有光亮。
    好像有人，那微弱的触感告诉他有人在碰他，是你吗？应然。
    “医生，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来人用的是流利的英文作问，阐明此时此刻他们并没有回到中国。
    那位衣着白袍，肤色黝黑的中年医生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又翻阅了下病例本，“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这位病人没什么大碍。”
    这人略带感激地朝医生点了点头，等他们出去以后才从旁边拖来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程冬亦，他眼睛里竟透露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情感，随后他又站起身俯到程冬亦面前，轻轻地，只是轻轻地帮他抹平了脸上紧皱的双眉，“快醒过来吧。”
    约摸片刻，那人收回了单手，刚要转身，突然被什么拽住，他回头一看……
    程冬亦原本激动的心火被一下浇灭。
    黎俊峪看出了他的眼神由期待变成了失望，“你在找应然？”
    程冬亦正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好咽下绝望使劲儿点头。
    “他在加护病房。”黎俊峪的嗓音非常平静，平静地让程冬亦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深爱着应然。
    低头看着自己被攥紧的双手，黎俊峪竟不知说些什么好，“你想让我带你去见他？”
    程冬亦说不出话，他只能点头，他知道应然需要他，自己又何必执着于过去，这样想着想着再次望向了正在安抚自己的黎俊峪，原来过去了就不再……对不起，这一生我不能再爱你。
    “不好意思，医生还不让任何人见他，我通知了应叔叔和简姨，他们已经搭最早的一班飞机过来了。”
    程冬亦垂下眼眸，诉说不尽的哀伤也传递给了黎俊峪，“你们什么时候那么好了？哦，对不起，我忘了你现在不能说话。”
    他听出来了，即使黎俊峪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可是早在不知不自觉中变了味道，程冬亦示意递个本子给他，他抬起了还包缠着纱布的右手奋笔疾书，“就在昨天。”
    “是吗？我一直都知道应然那小子是个疯子，没想到他疯起来竟然命都可以不要。”黎俊峪在得知答案后有一秒愣神，但很快便恢复过来。
    程冬亦没有去细究他这番话的含义，而是继续写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应然，他还好吗？”
    “加护病房，你觉得呢？”
    原来被曾经心爱的人揶揄是这样一番感受，既有些苦涩又有些释然，“昨天我潜入海底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俊峪听闻瞟了他一眼，最后默默无言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