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众国联军联合进军，却在夜晚遭到九黎偷袭，力牧当机立断，加紧行程，一日赶到离青芜山尚有二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起风了，吹的主营四面旌旗烈烈作响，很多人低下了头躲避吹起的漫天草叶，唯有大营周围的火炬吞吐闪烁，更显得人影憧憧令人不安。大营之中，所有人都没歇息，力牧与奢比尸席地而坐，面对青芜山之地图小声商议。光纪无精打采的望着账外，显是走神了，各国首领神态各异，有激动者满面通红，有阴沉者低头不语，有专注者聚精会神，大营中气氛一片紧张。而巨人国行夫早就在帐外东倒西歪，以神台之巨重让他们一日神行八十里路有点勉为其难。
    力牧皱眉道：“老头子看这九黎之族仗着山势，营地三面背山一面平川，可攻可守，咱们只有集合兵力，以重骑强踏过去，方能减少伤亡。只是怕间距过近九黎弓弩十分厉害，怕是要有不少损伤。”奢比尸打个哈欠说道：“牧公休要忧虑，吾观九黎安营围护之举，显是早有了应对之策，吾以十倍之兵，切不可轻举妄动，且围个两三日看看敌情再做定断。”
    力牧扬眉说道：“双蛇儿不要轻敌，老头子曾经与九黎之族打过交道，战族之名并非浪得，以一敌百也非夸张，此时九黎占尽天时地利，若是久拖不战，俺怕就要生了事变。”营中吹过怪风，摇晃的大营火炬吞吐不止，每一个人脸上都阴晴不定。
    奢比尸倒也不在意力牧称他为双蛇儿，他耳边双蛇早已力竭，软塌塌的搭在肩上不复往日嘶嘶作态之行。他在地图划出联合军营所在之地，又在军营与九黎族营中间重重一敲，笑道：“牧公汝看此处，若是吾是那九黎之族，早于月前便于此处扎营，为何不干脆退居山上？视野极广且不忧后备，可分散游击于其中，又可集合攻敌，只这山途便废了大半骑兵之刃，为何还苦苦镇守山下？”
    力牧皱眉不语，旁边玄鸟部落首领殷旂便道：“退居山上虽为上策，但无水源，万一吾等合围不攻，他岂不是自乱了阵脚？”奢比尸哈哈大笑，说道：“殷母所言极是，只是这青芜山连绵数十里，山中并不缺乏山涧溪流，山形弓成一弯，如何能轻易合围？若是拆散兵力，让那九黎逐个击破岂不是更糟？”
    旁边天舞国主尚嶲不耐烦道：“这九黎向来直来直去，不惧天下，又为何躲去山中？反正躲也是死，战也是死，倒不如像个英雄好汉，干脆在山下扎寨，这又有何干系。”这天舞国乃是青丘西南边境一国，同属木行向来与青丘结好，奢比尸倒也不敢放肆，只是斜眼说道：“尚主说得有理，只是此战牵扯到九黎气数，若是战败恐世上再无九黎，九黎又岂敢以匹夫之勇，对万国之军？此中必有蹊跷。”
    力牧突的站了起来，飞步走出营外，不消一刻功夫踱回营中，旋坐正中也不发言。只看着周围人你一句，我一句。奢比尸冷眼旁观，知他外出定是有所安排，便也静等消息。却等得夜半子时已过，营外并无动静，众人渐渐歇了争论。此时听得营外一声清喝：“赢土土行营士长求见牧公！”
    力牧猛地睁开眼睛，扬手道：“宣。”只见进来一位将士，身材也如力牧般矮小精瘦，身着短衣打扮，并未披挂，只是衣帽之上尚有黄土残迹，令众人大皱眉头。将士不卑不亢，进得帐营之中，朝当中力牧等人叩首，口诵道：“土行营士长公孙靳见过诸位大人，小人奉牧公之令领四十人前去探查敌营，不想路上耽搁，此时方回望众位大人恕罪。”
    众人一听，力牧竟已派人探查过敌营不觉精神一振，力牧说道：“阿靳你且起来回话。”公孙靳得令垂首站立，双手抱拳施礼道：“回牧公，此去九黎之营寨共计得一万一千五百三十六跬，”奢比尸打断他说道：“公孙兄弟，若是以青丘之里计算应为多少？”大域之上各国距离计算繁复，并无统一计算之法，但以青丘里数最为方便，奢比尸故有此一问，公孙靳回道：“回大人话，应是二十里有余，至五里之遥之时，小人怕惊动九黎，仅小人一人独行地下至九黎营口。”奢比尸微笑道：“辛苦公孙兄弟。”
    公孙靳继续回道：“小人探查得知，距联营四千七百五十跬处以及六千四百四十三跬处皆有地下鸿渠，深不得见底，上离地面仅数尺之草坪铺久，两渠宽处均有三百跬宽，窄处也有三五十跬，自青芜山东角延伸蜿蜒数千跬往西。”众人一听纷纷炸了锅，天舞国主尚嶲勃然道：“一派胡言，如此工程岂是九黎小小千人之族可以挖就，若是九黎有此本领，我看我们也不用讨伐，直接拜九黎族主为大域之王得了。”其余人有半信者，有附和尚嶲者，一时间吵杂不堪。
    奢比尸喃喃道：“天渠，此乃天渠，九黎早有反心，不是一日两日了。”力牧道：“如此浩大之事的确以九黎之力难以完成，阿靳你可探查清楚了？”阿靳复跪下叩首道：“军事重大，小人又岂敢胡言，土行营皆以地底土遁之术为长，探营鬼神莫测，此次大意竟折了三名弟兄在那天堑，小人用手发力向上探行，只得五成力便到地面，若是平常人等走在上面如履平地根本无法察觉，只是军行重骑一过，恐怕塌陷之下无人得以生还。”
    众人想到军中重骑护卫殿后，前方轻骑两翼平行，加上巨人行夫抬送神台其中，若是今夜不察，来日拔营前行，恐怕直接就陷入那万劫不复之地，均惊出一身冷汗，胆小者不禁战战而栗。力牧回身询问奢比尸：“俺老头子有一事不明，若是真如阿靳小子所言，这九黎又如何挖出这天堑鸿沟，难不成他们真有神灵相助么？”
    奢比尸微笑道：“此事说穿倒也不难，费些功夫时日，数百人也能完成此事。”众人一听纷纷询问，光纪心里忿恨不已，暗道若是今日力牧，奢比尸等人不察，明日拔营阵前行走若是塌陷，黑齿损失不过三五百杂兵而已，而则青丘赢土恐要从此元气大伤，一蹶不振，自己回去也能邀功一二赎去自己前罪，若是女娲大神转世一并落入，倒也一了百了。只是天不遂人愿，倒让联合之军早早察觉此地蹊跷。
    只听奢比尸说道：“青芜山上古之时乃是众神战场，大神大能在此决战数场不决，后共工大神转退不周山，方有那补天之神迹。此两处天堑恐怕乃是当时所留，只是年代久远上面早已蒙上黄土草地，万千载一过早就与平地无异，大军行过本来无事，只是那九黎之徒不知怎的知晓此事，只要派三五百死士，携带铁铲绳索，寻一薄弱处潜入地下，运功向上挖掘力铲，便可削薄地皮做出这天堑陷阱来。只是这等工程非一日之工，这九黎恐早有反心。”
    众人听得解释，脸色方愉，若是按照此法倒也不是什么浩大工程，铲去一两百里数丈地皮，在座众国部落自诩也能做到。只是这九黎居然有这番心思，恐怕关于九黎之族有勇无谋之传说言不符实。
    奢比尸轻笑道：“既然知道此下有此等天设陷阱，倒也好办，明日白天着人伐巨木于青芜山，铺就过去便是了。”只要知道陷阱所地，以巨木搭建竖排行道，此事自然迎刃而解。众人只觉如同噩梦醒来，全身乏力，尚未对垒打仗便已如此凶险，恐怕此次九黎之伐并非他们诸多人想像之中那么轻松。
    力牧急调赢土与青丘前行探路军转去两翼，待到天明时分，便伐木搭路保证畅行。奢比尸吩咐青丘轻骑天明派出小队探查天堑东西。各国各族安抚军心，一夜无事不表。
    转日，联合众军按兵不动，均等待巨木铺路，九黎那面查探到动静，潜行林中作乱偷袭，却屡屡被击退，赢土与青丘配合得当，青丘行木行之术截去树根，赢土行土行之术松动基土，倒也相得益彰。两日间，便搭出宽数里的巨木栈道。另青丘轻骑回禀两处鸿堑均蜿蜒数十里，横穿平川之中，无法绕越。力牧与众人商议过后决定步步为营，每日里以越过地堑为目标，大军缓缓行军，仅仅二十里的路程竟然走了五日之多。
    九黎，就在眼前。
    懂得利用环境无疑是智者的最佳选择，包括人们日常生活中，懂得利用周围环境的人，也往往过的比不识时务者舒服很多，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总能听见天时地利人和这些话，里面蕴含的道理每一个人都懂，却很难运用到生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