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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琛在大殿里笑得开怀,刚才两广那送来捷报,靖岳国大败两广叛兵,生擒了众多战俘,正要班师回朝。
    “卫将军果然不负朕的期望!”尉迟琛连连称赞,拍了拍旁边淡笑不语的秦臻,“秦臻,这等好事,你怎么也不说两句?”
    “微臣自然为皇上高兴。”秦臻颔首,顿了顿:“只是不知,皇上想要如何处置这些战俘?”
    “年轻些的男为内监,女为侍婢。至于老的。。。”
    尉迟琛还未说完,秦臻就已经猜出他的下一句,忙接道:“老的不如就谴回两广吧,一来昭示了皇上的仁德之心,二来泛泛年老之辈,也不能再出什么乱子。”
    “秦臻,你是怕朕赶尽杀绝吧。”
    秦臻没说话,但表情明显是被尉迟琛说中了。
    “罢了,就依你。”尉迟琛看起来心情大好,也没有追究秦臻揣测自己的心思。
    说来渊源也深,尉迟琛的母妃是难产而死,而他的奶娘就是秦臻的生母。秦臻的父亲是宫里的御侍,一辈子对先帝尽心尽力,忠心不悖,秦臻也是自小习武,为了将来子承父职。因为有了这样一层关系,他从小是陪在尉迟琛身边长大的,所以深知尉迟琛的心意。
    但他与尉迟琛绝对的不同,就是他的仁慈善良,而尉迟琛则不同,深谙帝王之道,狠绝暴戾,没有那些多余的怜悯之心。
    卫微很快就回朝复命,呈上了厚厚的两本战俘名册。
    尉迟琛依着秦臻的意思把年老的谴回了两广,剩下的便都交给了内侍府。
    为了显示战俘的身份,留下的所有人脚上都拴着枷锁。
    安置战俘的那一天下了冬天的第一场大雪,漫天的大雪扑面而来,白茫茫地覆盖着皇城。
    秦臻陪在尉迟琛身边,看着一众人拖着沉重的脚链一步一步从小路上走过,茫茫白雪的路上蜿蜒着一条条血痕。他有些于心不忍,但他知道他不应该再提出别的要求,他只是个侍卫,并不应该干涉这些事情。
    忽然尉迟琛叫他:“秦臻,把那个白衣服的带过来。”
    秦臻闻声看向人群,只见人群中有一个人仿若谪仙,一身白衣,昂头走在人群里,虽然脸上也布着污垢,脚下的雪路也拖着一条条深重的血痕,但眼神倔强,最与众不同的是,他抱着一把桐木琴。
    秦臻依言将他带到尉迟琛面前,行至跟前,白衣男子却仍是昂着头,没有下跪的意思。
    旁边的内侍看不过眼,一脚踢在他的腿弯,才算让他跪了下来。
    “挺有骨气么?”尉迟琛笑笑,坐到一旁的石凳上,不愠不火道:“抱着琴,抚来听听。”
    白墨微微攥紧拳,但还是颔首应了,横过琴身放在内侍搬来的琴桌上,冻得麻木的双手轻轻抚了抚琴身,一音过后才开始了弹奏。
    他弹的是乡音,一时间丧家思乡之痛一起袭来,曲子悲怆得很,就在他用心拨弄着琴弦时,忽然听到了一阵轻轻的附和。
    白墨循声望去,只见站在尉迟琛身侧的秦臻正侧着头,闭目跟着琴声轻轻哼着曲子。
    尉迟琛也听见了秦臻的附和声,于是笑道:“怎么,秦臻,这曲子你很熟悉?”
    听见尉迟琛的声音,秦臻忙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只是此人弹奏的正是微臣家乡之音,微臣一时入神才不由出声,并无冒犯之意。”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尉迟琛好像也很满意这一首曲子,并未怪罪秦臻,只是说:“既然是你家乡之人,不如,朕就把他留下来做琴师,如何?”
    “谢皇上厚爱。”秦臻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神色淡漠的白墨,求情道:“微臣恳请皇上去除琴师的脚链,饶是微臣这样自幼习武之人也不堪承受,何况他这样瘦弱的身子。”
    “朕是不是该说你得寸进尺呢,秦臻?”
    秦臻把头低得更低,却没有回话,尉迟琛笑一声:“随你吧。”
    “谢皇上。”
    秦臻走下台阶,翻飞的大雪落在他的肩上,一袭黑衣衬得他英毅的脸庞更加白净,墨色的长发没有束起,迎风在背后微微飘起,额头上围着金丝黑底的发带,那模样仿佛是从天上走下来的神祇。
    白墨看着他,只觉得那张脸好似熟悉,但又陌生,只是他对秦臻没有那份厌恶,反而像找到了寄托。他的琴音不必尉迟琛来懂,只要他一个人懂就够了。
    走到白墨跟前,秦臻蹲下来,才发现白墨是赤着脚的。脚链在雪天里冰冷透骨,秦臻握在手里时才体会到那蚀骨的寒冷,从旁边人手中拿过钥匙,秦臻小心翼翼地将脚链的锁打开,却还是看到白墨痛得皱了皱眉。
    秦臻不知如何来宽慰他,只能在抬头对上他双眸的瞬间,对他露出一个和煦的温暖笑容来。
    那一瞬,白墨觉得自己早已冰冷麻木的心,忽然解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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