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姑娘，这是什么？”皇后问道。
    我摇摇头：“这一只是我先前捡到的，应该和盒中的这只是一对的，只是不知道是谁的。”
    “这个，我好像见过。”云云想了一下，出声道。
    “喔？云云，你知道？快说，这是谁的？”我一听云云认识这个，忙问道。如果可以知道是谁的，那么就能轻易找到幕后黑手了。
    “是不是灵妃的？”
    “绝对不是。可是，我在哪见过的呢——”云云沉思着，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在哪见过。
    “云云，你别急，再好好想想。”
    “我——实在想不出了。但是这对耳环确实眼熟啊。”
    “等等，我知道了——”我想起了什么，对，没错。
    “颜颜，你知道？”云云给我吓了一跳。
    “连妃——”我眯起眼望向远方，手中的蝶形耳环越握越紧。
    “对！是的，我见连妃带过——”云云恍然大悟。
    “好一计一箭双雕！”皇后倒比较平静。
    “连妃怎么会？况且，光凭一对耳环怎么能证明就是她所为？”云云似乎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皇后站起身来，缓缓地说：“她终于动手了！”
    “什么意思？”我们一起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皇嗣吗？你知道为什么这后宫中没人怀得上皇嗣吗？”皇后突然说道。
    “难道——”
    皇后慢慢地向窗边走去，脸上一片茫然，像是在回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三年前，我初进宫，又得皇宠，甚是得意。因为当时灵妃尚未侍寝，所以严格地说来，后宫中只有我和早几年入宫的连妃二人是宠冠后宫，而我进宫便是皇后，位份自然比连妃高。入宫后三个月，我被太医诊出有孕，这是皇室第一个长子，我和皇上高兴得不得了，整个皇宫都是喜气洋洋，皇上更是每日到我凤仪宫报到，饮食起居等一切杂事必亲自过问。那时的连妃也甚得皇上宠爱，我们之间也相处得很是融洽，她也会时不时地炖些燕窝等补品送来，还亲自缝制了宝宝的衣物，我很感激她。久而久之，也失了防备之心。”皇后顿了顿，叹了口气，接着说：“有一次，她来到我凤仪宫，带来了一种据说能宁神的异国香料给我，我用了之后，也确实在晚上睡得安宁了很多。谁知道半个月后的一天，我腹痛难耐，等太医赶到时，却被告知皇子已经没了。我当时哭得死去活来，皇上虽然心痛，但也只好无可耐何地安慰着我。太医的诊断是胎儿先天不足，又动了胎气，导致的小产。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的身体一直很健康，又没摔过，怎么就会动了胎气呢？而我的所有饮食也有专门的太监试用过后才会给我用，那么问题就不在饮食上。我静下心来之后，想到了那盒香料，可是我将剩余的香料拿去给人验时，香料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更疑惑了，难道真的是我自己的身体原因，或是自己不小心？直到有一次，我的贴身侍女香凝去整理香炉时发现，炉中有着燃尽的异香之味，经她仔细辨认，证实是麝香！”
    “麝香！”我和云云惊呼出声。
    “对，没错，是麝香。”皇后说到这里，痛苦地闭上眼睛：“香凝家世代是做香料的营生，家道中落才到宫中当差，她天生就有能分辨各种气味的能力，我对她的判断深信不疑。连妃将她送我的香料上面一层渗了麝香在里面，等我香毒入侵时，香料已经燃完，剩下的香料中当然没有问题。”
    “好狠毒的心肠——”我气愤道。
    “我当时气得差点晕过去，枉我将她当作亲姐妹来看待，可她却——我立即冲到她宫中质问她，她抵死不承认，到后来，她直接说一句：皇后娘娘光凭这燃尽的香味就断定是我陷害了你，这个理由恐怕皇上是不会接受的。弄不好到头来定你个诬告他人的罪名，那就大大的不好了。我愣在当场，她说得没错，无凭无据，我怎么叫皇上给我做主？”皇后拿起手帕拭了泪，深吸一口气：“后来，我便深居凤仪宫，不再过问后宫琐事。”
    “直到灵妃被皇上发现了她的舞蹈才能，成为了这后宫中第三个受宠的女人。没多久，她也传出了怀孕的好消息。作为后宫之首，我当然要亲自去探望她，结果连妃不知道怎么地在我送灵妃的补品中做了手脚，灵妃也小产了。同样无凭无据，我耐何她不得。可是灵妃却一度认为是我害了她，从此与我结下了深深的怨仇，不再踏进凤仪宫半步。至此之后，我更是极少走出凤仪宫，只在宫中诵经念佛，不问世事。”
    “原来是这样——”云云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
    我叹道：“那灵妃也是很可怜的了，她如今这样娇横，看谁都不顺眼，是因为她谁都不敢信任，那么索性和谁都合不来，这样便更好地保护了自己。”
    皇后点点头道：“灵妃在宫中甚是自大，也做了好些坏事，但是她也是从自己小产开始才性情大变的。说也奇怪，我们自小产后，便再也无法怀孕了。”
    “可是皇后是怎么知道这些都是连妃所为呢？”
    “当然是没有任何证据的，所以，我也耐何不了她。而且她向来深居宫中，皇上对她又很是尊重。”皇后叹着气道：“没想到她如今又生出些事来陷害我们。”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光凭这副耳环，是无法定她的罪的。”云云皱眉道。
    “接下来，我们要找一个人帮忙才行。”我想了一下说。
    “谁？”
    “灵妃娘娘。”现在，也只有大家合起心来，才能搞清楚真相。
    ——
    大内监牢中
    才一天没见，灵妃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了。她呆坐在角落里，披头散发。
    我站到牢笼前，叫了声：“灵妃娘娘。”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见是我，愣了一下，似乎已经忘了我是谁。
    云云从我身后站出来，有些歉意地看着她：“灵妃。”
    灵妃看了一眼云云：“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她看起来似乎平静了许多。
    “那个，我知道这件事你是冤枉的。”云云轻轻地说道。
    灵妃“呼”地一声站起身来，冲到牢笼边，瞪着我们吼道：“你知道我是冤枉的？哈哈——你知道吗？都是皇后那贱人陷害我，都是她！以前她害死我儿子，现在又来害我——”
    我一把抓住她乱舞的手，定定地逼迫她看着我：“灵妃娘娘，你听我说，这件事，我会还你一个清白，并且，”我顿了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低声凑过去跟她说：“也请你相信我，不要恨皇后，因为这事不是皇后所为。”
    灵妃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愿意帮你，而且，为了找出真相，我还需要你的帮忙。”
    灵妃盯着我看了足有一分钟，才一点头道：“好，我信你一次。”
    我向她展开笑颜，才低低地对她简单说了我的计划。
    ——
    第二天上午，便有圣旨自朝堂传入后宫。
    灵妃，犯有谋害皇后之罪，三日后午门斩首。
    此消息一出，灵妃家族群起议之，纷纷上奏。更有飞鸽传书给镇守边关的护国将军，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便会赶回来。
    后宫中更是人人议论此事，平日与灵妃略有瓜葛的都人人自危，就怕这罪降到自己头上。
    所以，也没有人去看她，这种非常时期，人人都想着自保，怎么会去看一个待斩之犯呢。
    但是，有一个人去了，那就是连妃。
    在连妃牢笼的另一间封闭的牢房内，我拉着皇上和云云一起，偷偷来到里面。
    皇上因为最近的事，心情很是烦闷，他有些不解地问：“你说带朕来看真相，就是到这里面吗？”
    我行一礼道：“是的皇上。不过还请皇上耐心等待一下。”
    “你——就断定真凶会自己招来？”
    “民女没把握。”我实话实说道。
    “你没把握？你没把握也敢让朕下旨斩灵妃？”皇帝的声音提高了，怒道。
    “赌一把喽。”我平静地看着他，丝毫不为他发怒而害怕：“不做努力的话，灵妃一样要治罪，既然有一点希望，那就赌一把。”
    “你居然把灵妃的性命来赌！”
    “皇上，用人勿疑！事已至此，还请皇上稍安勿躁。”
    “哼！”皇帝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片刻后，云云轻声叫道：“来了来了！”
    我将一面铜镜斜挂在天花板上，对着灵妃的牢门，在我们房间的这个方位正好可以看到连妃带了五六个宫女太监，此时正来到了灵妃的牢笼门前。
    皇上皱着眉道：“离得这么远，根本听不到她们说话。虽然看到连妃来了，那也不能证明什么。”
    “别急，我有这个呢。”我笑着拿出一个竹筒，这是个简易的传话器。钢丝的另一边就连在灵妃的身上。
    连妃带了人来，肯定会看着四周不让别人听到她们说话，离得太近会被人发现，那就只有靠这个了，希望能行。
    “这是什么？”皇帝问道。
    “呃，这个是传话筒啦，有了它，就能听到她们说话了。”我简单地解释道。
    话刚落音，就听到竹筒内传来说话声。我连忙对着他们做了个“嘘”的手势。
    皇帝和云云立刻噤声，凑上来听。
    “灵妃，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是连妃的声音。
    “哼，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连妃没有出声，明显是一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你敢说我当年小产之事与你无关吗？这件巫蛊之事也与你无关吗？我都是将死之人了，明日午是一到，就要斩首。你就全认了吧。”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声音，片刻后：“好，既然你都快死了，那我就让你当个明白鬼。不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怎么样？”
    皇帝的眉皱了起来。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这一切真的都是你干的？”
    “没错。只是我奇怪了，你怎么猜得到的？”
    “哼，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你居然就承认了。”
    “哈哈——我承认了又何妨？你现在说出去的话还有人信吗？想当年，我处心积虑地让皇后小产，又收买人在皇后给你的补品里做了手脚，让你也小产，哈哈——你这个笨女人居然会怀疑皇后，白白恨了她这么多年。”
    皇帝的眉皱得更深了，抓住椅把的手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云云的脸色更是苍白，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是笨，这么多年居然没看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来。”灵妃的声音带了哭腔。
    “哈哈——这次，我只是略施小计，便能除了你，真是大快人心哪。至于皇后嘛，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我估计你的族人，也不会放过她了。”
    “哈哈——”灵妃突然大笑起来。
    “死到临头了，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棋差一着，败就败在你太自以为是了。”灵妃笑说道。
    “你——什么意思？”
    皇上拉开密室的门，面带怒气，冲了出去，我和云云连忙跟上。
    一路上站岗的奴才还没来得及通报，便被皇帝一脚踢翻。
    “连妃，你好大的胆子！”声如洪钟。此时的皇帝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涨红的眼喷着怒火，死盯着连妃。
    连妃见皇帝犹如从天而降般出现在自己眼前，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皇上，请听臣妾说，臣妾只是来探望灵妃的。”
    “闭嘴！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朕都听得一清二楚了，你还想狡辩？”皇上见她死不悔改，怒道。
    连妃听了这话，心知大势已去，双腿一软，立刻跌坐在了地上。
    我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在世人面前，端的是贤良淑德，却不知其心如蛇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