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繁花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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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似景
清凉的晚风徐来,轻轻撩动藕色花帐,垂挂一排的水晶也随着“叮当”作响,衬着粉色的纱帘摇摇晃晃。
夜还并不晚,今日的气息与以前相较多了几分清冷,零碎的星子点缀着月华的出众,撩动吟月人的伤悲,轩边的栏杆斜影横斜,带动了风的气息。
窗前的妆镜映出芙蕖女子毫无瑕疵的面容,满室的夜明珠闪闪生辉,全部掩映在女子的白色华服上,特别显出白衣的点点怒梅,朱红的艳唇沉默,目光凝结之处,是妆台遗落的几许青丝。
沉默的气息在室内游走,一一循过干净整洁的室内用器,白玉的壁面嵌在墙壁上,悬了一方宝剑。
发悬玉带的娉婷女子走了进来,脚步踏在地上,被长长的裙裙掩了声音,夜明珠的光华映在她如花的面容上,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美丽。
那是一双世人无可比拟的眼睛,耀眼如天上的明月,不可亵渎的神彩硬生生压下所有的璀璨。
循见妆镜端坐的白衣女子,她的目光里闪动着说不清的感情,几次张口,又压了下去,绿衣锦带的环佩几经变幻色彩,最后如寒冰一样透明,反衬她冰雪一样的容颜。
晚风依旧拂过,静坐的女子青丝垂肩,缓缓飘散。
纯静的气质是白衣女子的写照,白玉般的手指呈兰花指状,自然垂落在膝上衣服的褶皱里,神色平静,身上唯一的饰物是颈间的一粒蓝田玉石,她毫不迟疑地下了笔,几经雕琢,白衣女子侧面的袅娜身影跃然纸上,朦胧的光华绕在她身边,几缕青丝完全遮住她的半边容颜。
再次对照了画中的人儿,她收笔,手指绕了一个弯,微光从画上显出,然后一点一点消褪,等到完全消失时,凝眉女子的身影也已经消失了,就如从未出现过一样。
她满意地收画进袖,这时窗外已经更加深邃了,淡淡地扫了一眼,她轻喃,时间似乎快到了,轻帛已经到了幽楠桥了!
今晚的夜似乎特别长呀!
不久,一个绿衫的明丽侍女端着精致的盒子踏进来,绿袍女子抬眼一望,细致的眉一皱,却忍不住苦笑,身子渐渐向白衣女子靠近,优雅地伏了她的肩,嗅着清纯的发香。
“如你所愿,轻帛的醉尘露取来了。”
“谢谢。”白衣女子终于开口,但只是垂眉。
“醉尘,醉尘,名字是挺好,只可惜……它却是让一个人藏在梦里,永远醒不过来。”
白衣女子旋过身子,嘴角是浅浅的温笑:“醉尘再毒,也要不了我的命,难道你不记得我绝顶的剑术了?”
“绝顶的剑手,也有消失的一天。”绿袍女子松开她的肩,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灯影,口气有些伤感,“我不如你,你想用一身的剑术换回失明的眼睛,我不行,剑术是我的灵魂,没有人,包括我自己,也不能剥夺。”
“忧然,你是昕涯国的公主,尊严是你的生命,我不同,我无根,流浪昕涯的孤身盲女,如果舍了这身剑术可以换来从未获得的光明,我的人生就不会遗憾了,不要难过,没了我,昕涯的绝顶剑者还有你。”
“忧然,你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是什么使你对这件事迟疑不决?”白衣女子的口气温和,显得她的冷静与思索,轻柔的话语吐出丝毫不减隐含的坚持。
名唤忧然的绿袍女子回过头,俯下身子,让自己的脸正对白衣女子的面容,口中吐出的气息清新淡雅。
“你的坚持,是不是代表你要离开的决心?”
“为什么这么说?”白衣女子脸色不变,声音却暗哑了几分。
“我为什么会这么认为?”绿袍女子口中的字是一个个吐出来的,“可是我不认为拥有如你这么高的剑术都离不开我王兄的掌握,纵使恢复了光明,失了剑术又如何离开这昕涯王宫?”
“忧然——”白衣女子脸色苍白,口气终于急促起来,“你说错话了!”
忧然站直身子,渐渐恢复了平静,眼里清晰地印满了白衣女子伤痛的模样,她握住了她的手,低低道:“对不起。”
白衣女子名白笙,她被昕涯国主高含囚禁王宫是她心中隐痛,她和忧然相处感情即使再真挚,也不能填补她心中的哀伤。
正因为她的眼盲,她从未产生过逃离昕涯王宫的念头,因为高含深不可测。
可是她现在确动了这样的心思,她隐瞒不了忧然,忧然就是她眼盲的手杖。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说?”
“白笙,我开始怕了,我怕你的重现光明会带给你离开的羽翼,我与你相处了五年了,我从未有过你这样的知己,今生也不会再有了。”
那是因为我是笼中的金丝鸟,逃不了你们兄妹的掌握,白笙悲哀地想道,口气不掩失望,“忧然,你忘了,你是高高在上的昕涯公主,你的尊严高贵无可比,是不可以轻易低头的。”
“谁说不可以。”忧然激动反驳,“没了你,王宫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人了,再没有人像你一样能陪我了。”
“高含已经禁锢了我五年,五年的时光,没有一个女子有五年的时光可以轻易消磨的。”
“王兄不会放手的,他不像我。”
忧然说到情动处,忍不住轻揽了白笙柔弱的双肩,温热的感觉从她的手心一直传到心灵深处。
“那你会……会这么做吗?”
忧然震了一震,回味着白笙的绝望与迷茫,定住了心神,优雅回身,“我不会,正因为不会,我才瞒过王兄带来了醉尘露。”
“谢谢。”白笙的这两个字说的异常艰难。
这个时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同沉默,似乎要用夜晚的清冷洗净满室的红尘铅华,她们能做的只是等待,等待拂晓的时刻到来。
醉尘,醉尘,这昕涯国人人避趋不及的穿肠毒药,现在竟被白笙看成重获光明的希望。
忧然真不知是佩服她的无畏,还是叹她的傻。
从白笙一身罗衣屹立高高耸起的檐角,位于马上身佩青锋剑的自己,倾刻便被她的勇气和魄力所折服,而那时白笙是王兄的重要追捕对象,当年自己就是不服白笙一一折下王兄遣派的高手,才意气之下想出宫缉拿。
最终忧然没有出手,白笙毕竟是个凡人,精力耗损之后逃往密林,在一处瀑布前终被擒拿。
白笙从未提过当日是谁捉拿了她,忧然也没有问过,但她料到了,那个人不是别人,一定是自己高深难测的王兄——高含。
关于白笙与王兄之间的恩怨,同样没有人知道。
他们两个人身上弥漫着重重迷雾,如同死死纠葛的蔓滕,在陡峭的山崖壁上环绕,初生的朝阳发出普照大地的光芒,历史在轮回中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