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指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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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指婚
欢天喜地的迎亲队伍在城外一字排开,迎接我的却是他那张有些阴郁的脸。
据说,再过几天就是我十六岁的生日了,我掰着指头算了算,在这个时空里已经过了3年的风风雨雨,还真是快呢。四阿哥对我的生日还真是记得清楚——八月十八日——超级好日子。
我还记得当时在宫里的时候,罕摩尔姑姑在傍晚时分端来一碗面条让我吃的时候,我还愣了半天。后来才弄明白原来是我的生日,弄得自己还特别不好意思。其实吧,真不是我忘记了,是我根本不知道。因为我自己真正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日,听妈妈说,那是一个冬日暖阳的好天气。可不像现在这么毒的日头,要不人家说“秋老虎”呢。
一早,我自己骑马出来溜达,除了活动一下筋骨,也想单独待一会儿。有时候,跟四阿哥他们混久了,听那些国家大事的汇报总觉得特别闹心。加上我又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一赶上他们讨论粮草啊,边疆政策啊,运河治理啊什么的,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刚才看年羹尧抱着一摞信笺和书本,我就知道,这几个大男人又要没完没了一整天了。
在藏南又混了三个月,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再加大师和三哥的药,让我强壮了不少。不过,我觉得那个牦牛奶的功效更是超级大。这牦牛的奶可不比咱们普通的牛奶,人家牦牛什么个头,咱们奶牛什么个头?人家牦牛什么力气,咱们奶牛什么力气?所以,我这一天一桶的牦牛奶,看着个头和力气都渐长,估计再喝几天,我都能草原上的壮士摔交了。
再回头说说我身上那血咒:见到四阿哥后发作过一次,后来让随后赶到的巴雍大师用他养的黑眼花汁液灌到我的嘴里,在割破血咒线放出了一些淤血,才救了我一条小命。据说,巴伽大师曾写信告诉过他寻找解除血咒方法的心得。因此,心细的巴雍大师也特意在藏南养了几侏黑眼花。不过,毕竟功力不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但暂时压住血咒还是比较有效的。
虽然有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会发作,但我还是满心欢喜的留在这里,看这么多人围在周围,那真是一种由衷的幸福感。四阿哥说,他已经让人快马加鞭给他皇阿玛送了平安信,过几日,十三阿哥也会来到草原上看我。而三哥说,黑头最近要办点货来藏南,估计也很快就来了,还带来了我喜欢吃的火腿。
看看,这就是幸福!
四阿哥每日都会在我身边说上一会儿话,有时还一起读读书,给我讲讲他看佛经的感触。实在闷了,就讲些笑话给我听。不过,我发现他讲笑话的天分实在不怎么高,每次我都不太明白他那些深奥的笑话里面的含义。因此,还是我说话的时候更多一些。他就那么静静地听着,然后哈哈大笑,再然后就是看着我发一会儿呆。
我常问他:“干吗总发呆呢?”
他的话让人心软软的:“总觉得你会随时消失一样,因此就想这么看着你,仿佛就可以天荒地老了。”
切,这就是男人!嘴上甜言蜜语,心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想。昨天晚上,藏北来了一群姑娘,他就急巴巴地赶去看热闹去了。美其名曰:“怕你太累了,就先休息吧。”我哪里有这么娇弱啊?一定是有什么好看的妞,他想去看看。
看到我古里古怪地看着他,年羹尧赶紧说:“四爷就是去看看,过会儿就回来。据说是藏北那个卓玛公主想多找几个人服侍,谁知她父亲就弄了50个女奴过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们去看看,怕这里有什么把戏。”
“哦。”我拉了个长音,就没再问下去。又有政治斗争吧,那就没意思了。要是真的去找姑娘,我也想掺合一脚,去看看呢。
四阿哥仿佛看出了我那点小心思,笑着说:“我先替您看着,要是有好看的,就弄到您这里来伺候着。好歹您也是藏南的尼玛公主,身份非同一般呢。”
嘿嘿,我干笑了几声,他现在也学会挤兑人了。我这个尼玛公主总是名不正言不顺,草原上的人都明白。其实,早在我刚一进入草原,藏南王就派人查过我的底细。当然,要不是他们做事不周密,也不能让四阿哥他们得到风声,巴巴跑到藏南来找我。说到底,他们去查我,也是帮了我。
看到四阿哥对我这么好,藏南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我就知道这丫头来历不一般。”倒是白玛阿妈抱着我痛哭流涕了一番,因为她的表姐就是赫舍里皇后。算辈分,我是她的外甥女或者侄女一类的。要不,大家都说我们长得很像呢。原来,还真是亲戚呢。嘿嘿,连血咒的事情也都有她一份,看来这不是遗传就是缘分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没有再住回自己还是尼玛公主身份的房子,而是住到了专门招待贵宾的院落,和四阿哥做了邻居。不知道这是故意安排的,还是四阿哥要求的。但是,我也很明显得感觉到,我不再是贡布喜欢的那个妹妹,不再是来历不明的女子。总之,一切都变得很奇怪,所有的人看到我的时候都是顺眉顺眼,而我一走过去,他们就在背后响起一片议论声,嗡嗡的,听不清楚。
有几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问四阿哥:“他们在说什么呢?”
“夸你的美貌。”他跟我打着哈哈,就是不说实话。我才不相信我有多美貌,到是眉毛每天总是竖着,暗地里撮火。其实,要不是我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远行,四阿哥他们早就带我回京城了。不过,能够在这样的蓝天下多待些时日,能够和他这么相互微笑得看着,真是件愉快的事情。
下了马,随便找了块草甸很松软地方,我大大咧咧地躺了下去。秋天了,地上有些凉,不过有高原的阳光照射着,还不觉得。这是这三个月来我第一次私自行动,平常出门都不知道要惊动多少人。而四阿哥和三哥总在我背后嚷嚷:“丫头,您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性子安静一会儿啊?能坐着您就不躺着,能走着您就不坐着,能跑着您就不走着……”嘿嘿,现在我都能骑马自己出来溜达了,真是爽快!
可还没躺下多一会儿,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震得脑袋山响。我那匹小红马也扬起蹄子不停地来回溜达,看样子是遇到它熟悉的人了。果然,耳畔听得有人呼喝着勒住了缰绳,利落得跳下马,急走两步将洒在我身上的那些阳光全遮盖住。
“小平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害得我们好找。”说话的声音有些气喘,听起来是很着急了。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眯着看着来人,那张大脸上还冒着汗,但已经完全被笑意取代了。
“年大人,您怎么亲自跑了?”我有些诧异,但还是安静地看着他。他和四阿哥来到草原上后,一直没怎么和我说话。害得我还曾偷偷问四阿哥:“这个年大人是不是不喜欢说话?”
四阿哥说:“没有啊,他很有才华的,一说能说一下午,我不让他停,绝对不会停的。”
这方面的景象我是没看到,我只知道他根本就不和我说话,也似乎不太想见到我。估计也是因为他妹妹的缘故吧,所以不想和我过于接近,生怕落下话柄。其实,想到他以后的下场,还真忍不住为他捏一把汗呢。现在,居然是他找到了我,还如此焦急,难道有什么事情?
我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这藏族的衣服就是好,厚厚的,看不出褶皱。看我没想站起来,他伸出了手。我摇摇头,继续问他:“有什么事情吗?”
“哦。”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结巴地说:“没事,就是忽然发现你不见了,大家赶紧出来找找。”
“嘿嘿,我就只出来溜达一下,有点闷了。”看着他的小红脸,我偷偷地笑了。伸出手抓住他的手,用力往下一拽。没防备的他被吓了一大跳,几乎来了个踉跄。不过人家毕竟是练过功夫的大男人,立刻站稳身形。
“年大人好身手啊!”我示意他坐在我旁边,顺便抽回了我的手。“你这么高大,看得我脖子疼。”
“哦,好的。”他看了我一眼,眼底有些光亮偷偷闪烁了一下。古代男子比较保守,他坐在离我半米的距离外,身子向外侧,摆明了要和我保持距离。切,我也不管他了,自己又径直往后一仰,倒在绵软的大草甸上享受我的日光浴。
“小平姑娘,地上凉,这样会生病的。”年羹尧把头转过来,很认真地说。我也懒得看他,只是闭着眼睛说:“就一会儿,很暖和的。”
“要是四爷知道会着急的。”他又把四阿哥的头名搬了出来。但是,他用错了对象,我是被吓大的,就算是康熙皇帝来了,我还得这么倒着。因为,什么都不如倒着舒服。
“让他着急吧,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伸了个懒腰,继续倒着。看到这情形,他反而没了声音,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坐。这一刻,我听到的是风声,鸟儿盘旋的声音,草儿生长的声音,花儿开放的声音,匀称的呼吸声还有太阳的声音。
这幅画面应该很美吧!
我脑子里模模糊糊闪过几个画面的片段,不禁更加感慨时光的魔力。只是尽心去感受这一瞬间的美好,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重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阳过于温暖,我睡着了,甚至还做了一些很是灿烂的梦,弄得我醒的时候都是笑嘻嘻的。侧头找我的小红马时,忽然发现年羹尧居然还在我旁边坐着,有些发愣得看着我。看我到正在看他,不禁掉转过头去。
似乎有点尴尬啊,我咋就睡了呢。
“哦,年大人,我睡着了。”我小声嘟囔着。
“没事,只是一小会儿,可能刚才骑马乏了。”当他再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淡定,没有任何不妥。“天气很好,在这里坐一会儿还真是很舒服呢,小平姑娘,你真有眼光,挑了块这么好的地方来晒太阳。”
“也没什么了,只是你们天天议论事情,没工夫出来玩。贡布哥哥和我说,藏南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看他没催促我回去,我干脆又倒在草甸上。
“四爷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啊。”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国家大事非同儿戏,错一步便是步步错。”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他们想为康熙皇帝谋划一些事情,似乎是和统一藏南藏北的事情有关系。不过,如果这件事情做成后,可是会为四阿哥今后铺平道路,安定大清国的江山社稷呢。
“恩。”我不置可否地答应着,也不知道怎么接他下面的话,于是就只好沉默着。
看我不吱声,年羹尧浅笑了一下,转换了话题:“你的脚是天足吗?”
“哦,是啊。我们满人不缠足的。”居然会问这个问题,他不会是发烧了吧。
“那天那只美丽的孔雀是你吧?”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我。
“你指那只又盲又笨的孔雀?”我笑了笑,居然还有人记得我那幅模样,反正当时我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都有什么人见过我。见他点了点头,我笑得更厉害了,“年大人怎么知道的?您也去看了?”说出这话的一瞬间,我脑海里忽然出现我在海宁逃走的那一晚,年彩蝶和一男子对话的那一幕,心里不禁一惊。
“你的天足。”他的声音悠悠的,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赶紧把脚抬起来看了看,穿着藏式的靴子,怎么也不能看到我的脚啊。见我纳闷的神情,他裂嘴给了我一个特大号的微笑,估计是我刚才的动作太白痴了。
“你的脚很好看,即便是穿上靴子依然很好看,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而你本身和其他的女人也不一样。”
这话说的,又让我觉得有些心虚。“这个,年大人……”我嗫嚅着想说什么,但是似乎又不应该说什么。
“就是随便问问,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很放松很快乐,也许这也是四爷如此拼命寻找你的原因吧。”年羹尧的面孔在提到四阿哥的时候暗了暗,“能够和他一起寻找你,我也觉得很快乐,因为能够和你如此悠闲地聊天,看着你笑笑的样子,我真的很高兴。”
“哦。”什么情况,他想说什么?
“上一次的事情,是我妹妹做得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了。别埋怨她,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孩,比你大不了多少,喜欢争强好胜,家里的人都让着她呢。”他的话顿了顿,我转头看了看他,目光相对的时候,他扭转开去。“小平姑娘,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别怨恨别人,也别伤害自己。”
哦,他想暗示什么吗?四阿哥最终还是要将年彩蝶娶进门?历史上都有记载的事情,我能阻止吗?放心好啦,历史上都没有我的名字,我干吗和那些有名字的人争呢。
“年大人,就是想和我说这个?”我笑着问他,。
“这个……”他没说什么,只是又转过头和我的眼睛对视。
“如果有一天,我忽然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了,你还会不会和四阿哥一起天涯海角地找我?”
“四爷对你这么好,不会让你消失的。”
“年大人,就像你所说的,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现在说那么多没有任何用处。只有真正发生了事情,再去面对。当然,未雨绸缪一定是件好事情,但是想得过多,只是会让自己累死。我不是你们大男人,你们心中不仅会装有儿女情长,还会有江山社稷,或者还有名利是非。但是,我心里什么都没有。我在乎的只是我那点小幸福,只是我今天是不是快乐?为什么不快乐?那明天一定要让自己快乐。这就是我的生活和我的想法,别逼迫我做什么,也别指望我能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我只需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多看一天是一天。”说这么一大长串的话还真是累人呢,我干脆又躺倒在草甸上,大口呼吸着。
沉默了半响,年羹尧才说话。“小平姑娘,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会哭会笑,会玩会闹,知道幸福的含义,知道人生的意义,比大男人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呵呵,您这是夸我呢?小女子真是不敢当呢。”
“是真的。我年羹尧也见过不少世面,像你这样的女子还真没见过。之前,宫里一直有谣传说皇上特别对待一个小宫女,大家都认为这女子只是会蛊惑皇上。但今天,不,不止是今天,自从我在那日大殿上见过你以后,就知道你凭借的是自己的独特和才情,才让所有人为你折服。”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点点光亮,身体也不禁向我这边倾斜。嘿嘿,这还是应该保持距离才好。
“您真是高抬我了,真是惭愧。”虽然我还是保持倒着的状态,但身体已经随时准备跃起逃跑。
“和你说话都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不怕你笑话,我和自家的妹妹都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年羹尧的脸又再次转向前方,平视远望出去。
“有时候是你不愿意说,虽然敞开心扉是件困难的事情,但毕竟要说出来,才会让自己感到轻松。”估计他是憋闷坏了,总是讨论那些国家大事,很没意思。“如果你想说的时候,就找我来。虽然不知道能听多少次,但至少我愿意听。要知道,英俊倜傥的年大人和我说心里话,不知道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想杀了我呢。”
“哈哈哈哈……”他终于笑出了声,顺势也躺倒在草甸子上,痛快地伸了个懒腰,一副很是陶醉享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