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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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走在微微有些凛冽的暮色中,唯夏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中便立刻充满了冷空气带来的冰凉,深深呼气,便升腾起白色的水汽。
沿街的商店橱窗都模模糊糊的,也有的,被小孩子画上了涂鸦,或者写上稚拙的文字。当然,这些从外面看来相反的字迹中,也有写着“×××,我喜欢你”、“×××,永远爱你”的来自青涩少年少女的告白,即使唯夏不是这些表白所指的对象,心里也觉得很温暖,赞叹的同时也有一点寂寥感。
路上的行人比春秋时节少了些,来往的情侣一对对依偎在一起,甜蜜的令人嫉妒。对于这些人来说,一年四季都一样甜蜜温暖吧。
唯夏并不是很喜欢冬天,尤其是不下雪的冬天。手背上红红的冻疮,让唯夏看都不想看自己的手。
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唯夏连打几个喷嚏。
林野倒是一脸让人愤然的轻松。唯夏不满地撇撇嘴,这么冷的冬天穿这么少却一点事也没有的人,恐怕就林野一人了,天,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喂,你最喜欢那个季节啊?”林野问。
“夏天啊。”唯夏呵了口气,搓了搓手。
“原因?”
“很多啦,毕竟它和冬天对立。”
少年沉默了片刻,懒懒地“哦”了一声。
唯夏干笑了几声:“你‘哦’什么啊?”
“哦”真是个冷漠的字眼,带着一种敷衍的口气。唯夏最讨厌网上闲聊时对方应答时用这个字,令气氛变得尴尬。
林野笑了笑:“意料中的话啊,毫无悬念所以‘哦’一下嘛。你难道想让我激动地握住你的手,说‘啊,是吗,原来你也喜欢夏天啊,天哪’吗?”
女生黑线,同时也注意到了他话中的“也”字,这家伙比较喜欢夏天啊。她问:“那你为什么喜欢夏天呢?”
“喜欢一个季节一定要有理由吗?”少年顿了顿,说,“原因是有一个,但也不是非说不可的事,呵呵。”
装什么神秘啊,唯夏心里想。又是一阵大风刮过脸颊,她打了个寒颤。
林野挑挑眉:“你很冷啊?”
女生对着手心又呵了口气,点点头:“恩,有点。”
暮色更浓重了,路上呼啸而过的车辆携着的寒风,掠过女生冻得红红的脸颊。
少年慢慢露出明亮而得意的笑容,让唯夏有些茫然。
下一秒,林野伸手,一瞬间将唯夏拉进自己的怀里。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唯夏脑海里一片空白。薄荷的清
香扑面而来,任由柔软的温暖将自己包裹。
时间的流动变得缓慢了,其他的事物仿佛都消失了,这个世界只剩下林野和她。
林野收紧双臂,将唯夏用在怀里。
唯夏稍稍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是在好几秒之后。
几个小孩欢笑着喧闹着跑过他们,某家商店的钟在六点整时敲响了。
冬天在唯夏的世界消失了,她在林野身上嗅到夏天的味道。唯夏觉得晕乎乎的。
然后,又感到林野轻柔的话语在她耳边形成暖暖的气流,他说:“我们,交往吧。”
陈述句的语气,唯夏的心“咚咚”狂跳起来。
我们,交往吧。
我们,交往吧。
我们,交往吧。
五个简单而不可思议的字,组成一句拨动唯夏心弦的话,在她耳边不停地回荡着,唯夏感到一阵眩晕。
林野见她半天没回神,叹了一口气“嘿,你又在听吗?”
女生眼神迷惘:“恩?”
“我说我们交往吧。”
“啊?”
“啊什么?”
“没什么。”
“那行吗,你同意吗?”
唯夏呆滞地点头:“哦。”
答应是答应了,但——
这家伙不是在开玩笑吧?
少年黑线:“你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没有啊。”女生一脸无辜。
“那你一点也没感情起伏地‘哦’什么?”林野问。
唯夏愣了半天,然后得意地笑了,怪声怪调地说:“‘意料中的话啊,毫无悬念所以哦一下嘛’,你难道想让我激动地握住你的手说‘是吗,太好了,我也喜欢你呢’吗?”她特别强调了“也”这个字。
少年笑得眯起了眼睛:“你这家伙,别太得意哈。”
天空突然飘起了轻盈的雪花,一片片像樱花般飘落,了无声息地融进城市的傍晚。
少年一脸正经严肃地表情:“呐,以后我们就开始交往了,别想反悔。”他的声音,随那年的初雪般,落进唯夏的心里。
别想反悔。
——我从来不会反悔的。
——可是,消失了的你会吗?
——那个世界什么样,我难道永远见不到吗?
——那个与我的世界平行的世界,你真的在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