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三年，长安的春天来得格外迟。
    到了三月末，窗前那盆枯了一冬的海棠花才缓缓地抽出新芽。慕雪伸出手，轻轻抚过那嫩青的小芽。
    海棠的枝桠在这倒春寒的天气里，依然执着地生长着，透着勃勃生机。而他的手，如同一朵枯萎的花，瘦得骨节分明，青筋鼓起，连琴弦都拨不动了。
    这虚弱又丑陋的手，他自己看了都嫌弃，杨承礼却毫不在意、甚至万分珍惜地把它握在手里，递到唇边，轻轻印下一个吻。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那盆解语花。他们都知道，这样一起看花的时间不多了，一分一秒都那么奢侈。
    到了四月，海棠花那股子顽强好像传染了万物，长安城渐次步入盎然的春意里。
    慕雪已经很虚弱了，药汤都灌不进去。椒房殿外跪了一排太医。杨承礼眼眶微红，亲自将药喂入他的口中。他也很想喝下去，他努力地吞咽，最后还是全都吐了出来。
    杨承礼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鬓边居然添了几分白霜，在他床边焦灼地踱着步子，最后抓着他的手，几乎是央求着说：
    “我去把你师父和师兄召过来好不好？无瑕，你这样我很害怕。”
    这个男人第一次说出“害怕”这种话。他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无所不能，却为他而害怕。慕雪干涸的眼睛被泪水润湿，嘴角却轻轻弯起。
    “何苦惹他们一起伤心？”
    他这两年，一直是按着他师父玄凤先生给的药方调理的，孟筠也时常过来给他把脉。他在这未央宫里，要什么没有，最好的药，最好的补品，杨承礼都是眼都不眨一下让送到椒房殿。
    还是没有用。大限已至。慕雪昏沉间，脑海里浮现这四个字。
    这个大越最尊贵的男人，半跪在他床边，痛苦地用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无比脆弱。
    原来杨承礼也是这么脆弱。
    其实慕雪从得知自己的病情以来，一直很平静。生死他早已置之度外，他从来都不怕死。以前他只在乎眼前的利益，如今他只在乎眼前的快乐——和杨承礼相守的快乐。
    当年他主动放下北燕的一切，奋不顾身地赶来大越，回到杨承礼身边，就是为了这最后的快乐。当时他觉得这就足够了，最后他们能厮守一阵子，过一段没有权力纷争的简单宁谧的时光，就足够了。
    可是现在，他看着他身边泣不成声的杨承礼，还有杨承礼身后嚎啕大哭的杨慕颖，他才发现，原来一点都不够。
    他是那么想，那么想和杨承礼白头偕老，而不是在这风华正茂的年纪离开他。
    内心无限怅惘，但他知道他不能跟杨承礼一样难过，这样杨承礼会更加难过——如今他终于学会了替对方考虑，可是来不及了。
    “别哭了，别哭……丢不丢人？”他轻咳了一声，胸腔震动着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便有些艰难：“我……我想出去看看，不知道外面的花，开了没有。”
    “我让人把所有花都搬到这里来，好不好？”
    “梨花树杏花树你也能搬过来吗？”
    “……”
    拿他没办法，杨承礼只能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到御花园看花。他倚在躺椅上，杨承礼半跪在他身边，执意要握着他的手。一阵风吹过，柳絮啊梨花啊杏花啊轻轻飘到他们身上，洒在他们头发上，仿佛突然就白了头。
    杨承礼想把那些花瓣拂去，却被他止住了。他费劲地扯出一个笑，吞下喉间的血腥气，“这样就挺好。”
    他现在说什么，杨承礼都随着他。他们在花丛间依偎着，假装一起走到了白头。
    他闭上眼睛，春日暖阳将他包裹起来，鼻间尽是花叶香味。他感觉到杨承礼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带着花香的吻，又听见他在他耳边说：“若有来世……”
    永和三年四月，皇后慕容氏薨，葬于和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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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啦啦啦新坑来啦《谁的等候，惊艳时光》现代，娱乐圈，暗恋，温馨治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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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云歌X楚悦1V1HE有炮灰有甜有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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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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