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学着做个城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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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树挪死,人挪活,人的适应能力应该是自然界当中最强的了,平时看着挺依赖自己熟悉的环境的,其实真的离开了,随便到哪儿也都能适应下来。就拿小云来说,十几年来山上跑惯了的,居然也适应了过马路要等红绿灯的城市生活,半个多月过去了,街上人多也适应了,盒饭口味也适应了,宿舍生活也适应了,一整天一整天的洗头,给客人推销洗发水也适应了。虽然他也偶尔会想,城里人规矩真的多,什么靠右行啊,什么红绿灯啊,什么机动车道、非机动车道还有人行道啊,真是麻烦,在村子里有路就随便走,只要不跌到山崖下面就行。还有那村口的公路,人也在走,猪也在走,牛羊也在走,连一群群鹅都时不时要占占,车来了还都得让着呢……但小云也能想得明白,城市里人太多,要都跟山里那样肯定要乱套,所以得有这么多规矩管着。
再怎么适应和改变自己,小云用钱谨慎的习惯一点没变,平时一分钱也不敢多花,只有一天早上经过早点摊,实在没忍住馋买了一个烧饵块来吃,用了三块五,现在包包里还有六百多块呢。理发店的同事都能看出来小云手头拮据,家里条件应该不好,就说来上班这么久了,来来回回就两套衣服,而且都很过时,更让人有点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连手机也没有。
“小陈啊,你没有手机怎么跟家里联系啊,总得打个电话什么的吧?”这天正好没生意,大家坐着休息,白眼妹忍不住问了小云一句。
“我去公共电话那里打,因为我家没有电话,所以还要打到我们村长家,再让村长叫我奶奶去接,也挺麻烦的,所以我也不常打。”
“叫你奶奶去接啊,你家里只有你奶奶一个人?”
“我是我奶奶带大的,爷爷死的早,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去打工了,后来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后来有人说,他们有可能被骗到黑工厂去了,那种黑工厂进去就出不来,说是不给发工资,吃的也不好,就让你干活,所以我觉得他们可能回不来了……好多年了,我和奶奶早就没报希望了。”小云说着就低下了头。
白眼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也就没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然后小云突然开口慢慢说道:“其实没事的,我小时候也想过要去找我爸妈,但是后来才觉得这根本不可能,我连他们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我奶奶也不识字,只叫得出我爸妈的名字,就凭名字的读音我怎么找得到呢,所以我自己也不去想了,只是希望他们还活的好好的吧,我从小跟着奶奶生活,一直都她照顾我,把我拉扯大,所以我发了工资要赶紧寄去给她,让她也高兴高兴!”小云说着说着自己又笑起来,“我奶奶身体好着呢,六十岁了,还能在我们那里的梯田里种庄稼,我们那里的田地全都是梯田,又陡又高,梯田田埂还那么窄,她都走得稳稳当当,而且插起秧来,比那些同村的小伙子还麻利呢……”
“你奶奶真厉害哈!”
“是啊,她还喜欢唱我们那的山歌,什么青菜心白菜心,老表好良心,她最爱唱了!”
“那你手机别买了,还是把钱存起来寄给她把,或者买点什么好东西寄给她,她肯定高兴。”
“是啊,我买了也用不上嘛。”
“恩,不过这手机你现在感觉是用不着,先不急买,不过我跟你说,你迟早是要买的,所以要留点钱,哪怕买一个便宜的来用用呢,不然你连女朋友都交不到,你看小方,过一会又看看手机,那是他再用微信勾搭附近的小姑娘呢!”
小云笑笑,然后摇摇头“我不需要,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啊,你老家的吗?”白眼妹赶紧八卦起来。
“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只是我单相思罢了。”
不过刚才白眼妹的话倒是提醒了小云,要是他有手机的话,根据会员本上留的电话,是可以给颜海天打电话过去的,不过小云扪心自问了一下,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胆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好想你,我每天梦见你,然后梦醒之后就得洗内裤?不可能啊,小云叹叹气,又想了一下今天是几号,对了!今天已经是8号了,还有一个星期就发工资了,想到这个,小云才又开心起来。
第二天,朱姐发了网上订的T恤,大家马上就换来穿上,所有洗头小工统一了服装,看起来还挺整齐。
“这T恤的钱就不从工资里面扣了,入职超过一年的,这个衣服就权当送你了,入职没到一年的,要是离职了要洗干净还回来的哦……”朱姐一副老板娘的架势又在发话了。
“小陈,你今天下班去买条牛仔裤,现在你的裤子配这个T恤不好看,球鞋都勉强看得过去,这肥肥的裤子以后都别穿来上班了。”
“好的朱姐!”小云赶紧应了,反正发工资快了,一条裤子,应该能买的起呢。
下了班以后,小云就到附近的商业街逛了起来,进了几家店,随便问问价位,都把小云吓得不轻,我那校服,65块钱穿了这么久,这随便一件短袖都要两百块啊?
走进了一家服装店,有一堆的裤子摆在一起,旁边写着“四折处理”,小云拿起一条牛仔裤子看了看,颜色是浅蓝的,摸起来也舒服,正想说挺喜欢的,一看价牌688!运了好几口气,小云向旁边的导购员问道,“这个现在卖多少钱?”
“打完四折是275,很划算的,喜欢可以试一下!”导购员笑着说道。
小云犹豫了半天,还是摇摇头走了出去。
又到其他好几家去看了,都不满意,而且还都很贵,于是小云又折返刚才的店里,那堆裤子已经又被翻的乱七八糟了,小云在一堆裤子里耐心的翻找着,终于把它找到了。
“就你吧!”小云拿起牛仔裤,傻笑着对着裤子这么说了一句。
付完钱小云心尖子还是怪疼的,不过想起刚才试穿时候走出来在镜子面前看到的自己,小云觉得还是很值得,毕竟自己从来没穿过这样的裤子,把两条腿收的紧紧的,看起来相当青春帅气。
第二天小云就穿着这条裤子上店里上班去了,当然了,又引发了大家的围观和讨论。
乡土气息完全没有了,满脸的清爽干练,小云现在也特别受客人的喜欢,特别是女顾客。日子一天天过着,小云心里,还在默默的等着梦中情人的出现。
一转眼,到了15号发薪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