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七杀破贪狼  四、浮生一醉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7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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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接上回,话说杜思圆吃饱喝足之后,便急匆匆赶往水天南所居别院。她来到屋内一看,却只有水师父一人,并不见肖千朔,不由得心下称奇。
    杜思圆:师父,可有见过…见过……
    她垂首见桌案上只有一副用过的茶盏。
    水天南:见过谁?
    水师父眼皮一动,故作不知。
    杜思圆:那个…肖、肖府东家……
    她支支吾吾地低声回道。
    水天南:啊哼!他也敢来啊?!
    他不屑道。
    咦,这可真是奇也怪哉,千朔说着要去见未来老丈人,怎的不见上门?思圆正自纳罕间,却见水天南兀自发问。
    水天南:丫头,你的伤处可是大好了?
    杜思圆:嗯,确已痊愈,也不痛了……多亏了东家出手相救。
    她抬手轻按了一下颈侧,不知想到了甚么,忽然玉面微红。
    水天南:唉!丫头啊,你当日为何决意自裁?西京王早已表明不会与你我为难,你、你究竟是何苦来?!
    水师父长叹一声,是痛心疾首。
    杜思圆:师父啊!那西京王意欲娶我为后,那从前李代桃僵代圆出嫁西京的彭玉婕,便难逃废后一途!如今东洛不存,她若身为废后,深宫之中孤身一人又焉有活路?!
    思圆眉头深锁,道出原委。
    杜思圆:只有圆以身殉国方能保全她的性命与名节!
    她早已在心中权衡利弊,彭玉婕对于颖王与自家的谋划一无所知,加之心性纯良烂漫,只因代嫁西京便枉送性命何其无辜!如今东洛既然破灭,只要以身殉国便能断绝西京王废后之念。而天下初定,新王为了收拢民心,必不会在此时主动废后,如此玉儿她性命暂且无忧……
    只可惜杜思圆机关算尽,最后人算不如天算,此乃后话且不表。
    水天南:唉呀!丫头啊…你都替众人想好了,可有为自家想想退路啊?
    水师父闻言心中十分不忍,默然垂首是潸然泪下!
    杜思圆:师父……圆,无路可退啊——!
    她眼见水天南两鬓斑白,老泪纵横,声声向句要她为自己着想,不禁感触良多,深觉自家真是大大的不孝!
    水天南:思圆,你既已痊愈,眼下有何打算?不如随我回江都故地?
    水师父拭干眼泪,拣要紧的问。
    杜思圆:师父可有路费?
    水天南:……无有。
    杜思圆:师父可有一技之长?
    水天南:自有武艺傍身!
    杜思圆:那咱俩明日一早上街卖艺去?
    水天南:……这个。
    杜思圆:圆会使剑师父你来耍拳,嗯,估摸着晚上就能在西京的天牢里吃上牢饭了。
    思圆这个好不正经十分不着调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挤眉弄眼地挤兑水师父,是乐在其中!
    水天南:哼!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丫头早就迷上那小子了对不对?!
    他闻言是剑眉倒竖,高声喝道。
    杜思圆:东家对我有救命大恩,圆既然身无长物,便只好以身许之了。或者师父您另有他法?
    思圆收敛神色,一本正经回答。
    水天南:此事暂且按下,总之为师是不会答应将你许给他的!
    水天南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一口回绝道。
    杜思圆:师父你…好生的不讲理!千朔他少年英俊,家境殷实,品行端正,怎的就不能当你女婿了?此等良人那可是打着灯笼满大街都寻不到的啊!而且——
    水天南默不作声,斜眼望着思圆舌灿莲花,滔滔不绝,将个肖千朔是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地下有得快牵走。他心说这鬼丫头要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就是又在打甚么坏主意!哈哈,要不怎说知女莫若父呢!
    杜思圆:——所以师父,可是懂了?
    她舔了下发干的嘴唇。
    水天南:讲完了?
    杜思圆:讲完了。
    水天南:讲完了就快些出去,反正懂与不懂为师就是不答应,你能奈我如何?
    这老老要起无赖也是游刃有余啊!
    杜思圆:哎!你…我……!
    她尚待嚷嚷几句,话未出口就已经被水师父眼疾手快给一把推搡出门了,立马是耳根清净,灵台澄明啊!
    第二日一早,就不断有下人往水天南的别院送来美酒。这边墙根下一排是陈年的女儿红、竹叶青,老白干,那边窗底下则是香醇的梨花酿,三花白,绍兴黄,各色佳酿汇聚一堂,浓郁的酒香直把院内晨起练拳的水师父勾得是两眼放光!
    水天南连忙拉住小厮打听,原来是他们东家吩咐送来的好酒,请他品尝的。
    水天南:送些小恩小惠便想笼络于我,做梦!哼!
    他在心底不屑道。
    此时忽闻门上轻敲,水天南拉开房门一瞧,正是长身玉立,剑眉星目的肖府东家肖千朔!
    肖千朔:冒昧打扰,敢问先生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
    他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微笑问候。
    水师父对着他上下一番打量,心道果然与那人十分肖似。想那萧平旌当初便是杜正炎门下客卿中,首屈一指的美丈夫,要不然怎能把你年华正好,爱若珍宝的郡主娘亲给收纳了去。
    水天南自顾打量完,二话不说就扭头转身关门。
    “砰!”
    门外千朔猛地吃了个闭门羹,略一怔后不由得苦笑。他抬手摸了摸脸,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嘀咕:真是有那么像…?
    不曾想千朔隔日又来敲门,水天南向门外问安的肖东家闷声丢下两字“还行”之后,又是“砰”的一声关门大吉!真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生气,眼不见心不烦!
    水师父看着满院子的好货,自斟自饮了两天闷酒,实在感觉很是无趣。终于在这天肖千朔又来敲门问安时,并不曾赏他个闭门羹,反而喊他进门。
    水天南:小子,你是来找老夫说亲的罢?
    他开门见山地问。
    肖千朔:水先生多虑了,朔只是来问候请安的。
    水天南:我这不兴他们那一套,不必先生来先生去的,你唤我师傅便可。
    肖千朔:是,多谢水师父。
    他微微躬身,谦逊有礼。
    水天南:既不是来说亲,老夫亦甚好,你就可以回去了。
    见他态度温和,恭谨有礼,水天南语气稍缓,却是下逐客令。
    肖千期:朔与思圆是两情相悦,父辈恩怨总不该累、累及子孙……水师父为何一直对朔之身世耿耿于怀?
    眼见水天南面色渐渐不虞,他不禁在心底打鼓。
    水天南:不必巧言令色,莫不是你挟恩索报,哄骗于她,方才使其对你另眼相看的!
    水天南不愧是在沙场与官场历练打混了数十年的人,眼光独到,看人精准!
    肖千朔:不是!不是的…朔……
    他闻说后不由得马上否认,可是又该否认甚么呢?难道自家不是隐瞒身世来历哄骗于她,挟救命之恩索许身回报?实在是字字诛心,辩无可辩!
    水天南:想当初思圆她一身血污躺在我元帅府门前,想必也是你所为罢?只因她被颖王打至重伤,迫不得已才使计代嫁西京,方引来这一连串的祸端!
    他一想到思圆竟不惜为此自尽,以保全彭玉婕的性命与名节,就愤恨不已,有气无处发!
    肖千朔:思圆她……重伤代嫁?
    千朔心念几转,联系前因后果只是知晓,杜思圆身为东洛王之亲女,并未出嫁西京,却原来是另寻他人代嫁之故。那这代嫁之人是……
    水天南:正是寻的颖王之女彭玉婕李代桃僵,代嫁西京,如此才引得西京王大怒,后来之事你亦知晓……思圆为了保全彭玉婕的性命与名节,不惜引剑自尽!
    他话至此处,不禁手握重拳,狠狠捶在桌案上。
    肖千朔:甚么?!这…是我不好……
    千朔万料不到尚有此等内情,不禁神色黯然,郁郁不欢。
    水天南:你害人救人,如此功过相抵,莫要想着让她回报于你!
    他猛地一瞪眼,厉声喝道!
    肖千朔:水师父所言甚是,都是肖某的不是,这便自罚三杯聊表歉意!
    言罢是伸手抓起桌案上酒盏,猛地倒满后,是一气灌了三杯!
    水天南见他一口气干完三杯老白干,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不觉眼前一亮!心道:有意思,这是个能喝的!
    水天南:小子,你能喝几杯?
    肖千期:古人云酒逢知己千杯少,若是能与水师父以知已论交,那千杯也饮得!
    他推杯放盏,微微笑答。
    水天南:噢?狂妄!既然如此,那就来罢!干!
    二人言罢于是你一杯我一杯地对饮起来。
    从晨起喝到午后,这别院中的一坛梨花酿,两坛女儿红三坛老白干就被他们二人如流水般干完了。
    此刻再观水天南,是一身的酒气,双眼迷蒙,面色酡红,脚底打晃,走一步退三步,正嚷嚷着要拉肖千朔去院子里醒酒。
    水天南:小…小子,你,你来……咱俩切磋一下,醒、醒酒,回去接着……喝!
    他大着舌头,摇头晃脑道。
    肖千朔:朔不胜酒力,不如改日再饮?
    千朔见水天南饮得头重脚轻,走路皆不稳了,不由得虚扶一把,好言劝道。反观自身,虽然亦是满身酒气,玉面含春,但是双眼反倒发亮发黑,耳聪目明,脑袋清醒得很啊!
    水天南:甚么改日,就要今日!
    说完猛地推开千朔,一记重拳就往他脸上招呼!
    千朔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顿时痛得眉头一皱。四下里就有人不知从何处角落忽然跳将出来,三三两两将出口挡住,围了上来!
    “东家!”
    矫作肖府护院的青玉卫见他们东家挨了一记拳头,也不知人还好不好啊?
    肖千朔:不许动手,都退下!
    他摸了摸脸颊,有些痛亦不是相当痛,然后喝退众人。
    水天南:怎么,你投了西京,还请来的帮手?我可不怕你!
    说完又是提拳来攻!
    肖千朔:甚么……?!
    见水天南醉意甚浓,武兴更足的模样,千朔心想他恐是将我错认作故人了,不禁又是一叹!
    千朔抬手接住面门前的一记快拳,使巧劲化解过一旁,紧接着第二拳又至,他随即旋身闪过,两拳皆落空了。
    水天南:好啊,你还敢躲!我让你背信弃义,卖主求荣!
    水天南见状,越发恼恨,用尽全力朝千朔舞起了醉拳!
    千朔想起张云瀚所言,水天南生平喜好是饮酒斗殴,心内叹服先生诚不欺我也!又记起先生要他只许败,但又不可一败涂地……啊,有了!
    于是水天南那几拳打在千朔身上的他都结结实实挨了,往他俊容上招呼的则全数被千朔要么躲了要么推了,反正打不着!
    到最后二人互相拆解了二三十招,水天南酒力发作,气空力弱,打出的招式皆软绵无力了,才迷迷糊糊醉倒在千朔手中。
    水天南:萧…平旌你就为、为了荣华富贵……十几年的兄弟情谊皆、皆不认了,你…你……!
    水师父被千朔搀着,嘴上还不忘絮絮叨叨。
    肖千朔默不作声,却在心内暗自叹息。他将水天南转托予青玉卫安顿,然后止住身后众人,转身出了小院。
    “朔不是他,必不会重蹈覆辙!”
    东家虽说酒量尚好,但也只是酒力发作得较慢而已。此时那人正蹲在书房门前的水榭旁,望着水中的倒影,被冬日的凛风一吹,那是酒劲上头啊!
    “嘿嘿嘿……”
    也不知看到了甚么,千朔兀自发笑。然后猛地站起身来,只顾往西厢奔去。
    一路上遇到的侍女,小厮望见他们东家衣衫不整,脸上青紫交加却无故发笑,纷纷掩唇避过一旁,生怕碰到。
    只在千朔穿过游廊时遇到了肖府的管事大人常仲,给拦了下来。
    常仲:东家!这是哪个大胆的狂徒给打的?!
    管事大人一看,千朔这满身灰尘仿佛在泥地里滚过一般,好端端的锦衣如今松垮地挂在身上,再走两步就要踩地上了。那往日俊俏的小脸上是左一块青,右一片紫,偏偏那人还浑然无觉,只是一味痴笑。这还得了,常仲心想这到底是肖府的哪路神仙,把人揍了还能让东家乐在其中?!
    肖千朔:你想知道?
    他眨眨眼,嘿嘿傻笑。
    常仲:嗯——
    肖千朔:那你附耳过来,我悄悄告知你。
    他故意卖关子,不肯直说。
    常仲:……好罢。
    常仲无奈只得凑近千朔身旁,附耳过去。马上就闻到了阵阵浓烈的酒气,心下一惊,东家这是……饮醉了?
    肖千朔:是,是…老丈人打的!嘿嘿……诶嘿嘿嘿……
    他洋洋得意地说完也不顾常仲反应,继续往西厢而去。
    西厢客房正是杜思圆如今在肖府暂居之处。傍晚时分她刚推开房门准备出去找饭吃,就望见肖千朔自远处飞奔而来,身后还跟着似乎着急上火的常管事。
    思圆正暗自疑惑这又是闹的哪一出,那人却已是来至眼前!
    “思圆……!”
    千朔话音未落便一个猛子扑了上去,把个思圆是扑得一个趔趄,急退三步!浓烈的酒香也瞬间将她湮没。千朔气力甚大,捏住思圆双肩便是既嗅又闻,左磨右蹭,扒紧了就不撒手。
    杜思圆:东家这是……
    她抬首越过千朔看向紧随而至的常仲,不由问道。
    常仲:嗬…嗬……!东、东…东家他,饮醉了!小姐你看——
    他追赶肖东家追得甚是辛苦,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
    杜思圆:既是如此,那还请常叔去煮些解酒的汤药过来。我扶东家去歇息罢了。
    她定了定神,侧首向门外的常仲嘱咐。
    常仲:好,好,多谢小姐了!
    常仲生怕千朔醉得狠了出点甚么意外,比方说掉水里爬不起来,认错了人献错了宝甚么的……现今听思圆答应下来,连忙满口应承。这倒是老管家多虑了,你们东家嘛就是醉也还不至醉到如此程度啊!
    常仲离去后,思圆牵着老老实实只知满面痴笑的千朔落座于锦榻之上。她伸手解下千朔身上灰尘满布的外衣,细看那满地锦的衣摆上还有几只深浅不一的泥脚印。
    杜思圆:千朔着急寻我是为何事呢?
    她望着千朔一身狼狈,抿唇问道。
    肖千朔:嘻嘻……喏——
    他抬手往面上指了指,一脸得色。
    杜思圆:这是……自己摔的?
    嗯,虽然玉面之上稍青微紫略肿,但还是俊脸一张,比之圆当初自家“摔”的也不过如此嘛!要不怎说这两人就是欢喜冤家,一对宝货呢!
    肖千朔:唔哼——
    他摇首。
    杜思圆:自己碰的?
    肖千朔:唔哼——
    再摇首。
    杜思圆:那是……自己打的?
    话说这个人是早就看出端倪了,却满心的坏主意,明知故问是不怀好意!
    肖千朔:哼——!
    千朔闻言是“腾”地猛站起来,怒视思圆!
    思圆本想逗弄于他,看看这人醉到甚么程度。可如今看来,啧啧,知道急眼发脾气那还是很清醒的嘛!
    杜思圆:哈哈,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此时,忽闻房门轻敲,常仲领人手脚麻利地摆上了各色饭菜,又给思圆送来了醒酒汤和治淤伤的跌打药,实在周到又贴心!
    杜思圆:还是常叔想得周到。
    她看着常仲忙忙碌碌的阵仗,不禁赞叹道。
    常仲忙完一切后便在他们东家热烈的注视下如滚水烫脚一般挤出门去了。
    杜思圆:这是水师父所为罢?
    思圆端着汤药转回榻前,抬手给千朔抹药。千朔则瞪直双眼只是一径地盯着思圆观瞧,也不答话,默不作声不知在想甚么。
    杜思圆:既是师父所为,那你寻我何用?
    思圆心说:怎么,是水师父打的你,你来寻我给你主持公道?圆还能替你打回去不成?
    肖千朔:……不能白挨,我…我不走……
    他一低头,似乎自言自语道。
    杜思圆:千朔想留宿在此?
    肖千朔:嗯!
    这回他倒是立马答应,猛地一点头!
    杜思圆:这嘛……来,你先将这醒酒汤饮了,圆再答应你。
    思圆一边想着哄他饮了醒酒汤,然后自家今晚再去水师父那小院凑合一晚甚么的……不过你是这么打算的,人家可不答应啊!
    肖千朔:我不饮!
    他眉头一皱,撇撇嘴道。
    杜思圆:你不饮我饮,反正你也不缺。
    思圆在冬日里见这青翠的梅子汤煞是可爱,不觉浅啜了一口。然后放下碗盏,抬脚欲走。
    “不许走!”
    只听话音刚落,思圆便觉眼前一黑,那人自背后猛地将她按倒在榻,欺身而上!
    就是眼前此人,一早便入我眼,乱吾心!此人美姿容,好丰仪,于大义无亏,于私情却无意!就是要她偿,要她还!要她一生欠我,然后只能以一世来偿!
    榻上二人唇齿相交,耳鬓厮磨。
    肖千朔温热的口唇将人封住,那内中的小蛇似有灵性,是既吮又舔,将思圆逗弄得是口不能言;又如猛虎下山,几个来回就卷得思圆口中小舌左躲右闪,避之不及。
    虽然思圆平日里在军中尚能饮得几杯,可此时充盈口中与周身的酒气浓烈厚重,直冲灵台,使人醺然欲醉!
    思圆未饮已醉,本就疲于应付,神思不属。偏偏那人酒力发作,酒劲上头,酒壮虎胆,口中灵蛇痴缠着思圆卷过来拖过去的,是一刻不曾缓!最后千朔在情切之下咬破了思圆一点舌尖,铁锈味溢满二人口中,方才停歇。
    肖千朔:嗬…啊……饮过了,不许走!
    他还按住思圆,喘着粗气狠狠瞪着她道。也不知此刻是醉或醒,喜怒难料!
    杜思圆:啊…啊……你…!
    思圆被人强封口鼻,好不容易才能喘口气,只憋得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中暗诽,这哪里是饮醉了,分明是中毒了!还是中的情毒!啊哈哈哈,你可真是说中了,思圆你不就是那情毒吗?
    千朔眨了下眼,见她不回应,又低头凑近脖颈去嗅,伸右手摸她脑后发髻,再一把解开!
    这下杜恩圆可是深知个中厉害,身上各处要害皆被千朔捏在手中,只怕稍有不从就能把自家错骨分筋,大卸八块,于是连忙张口答应。
    杜思圆:好,好!圆不走,不走了!
    肖千朔:……真的?
    他伏在思圆耳旁,闷声哼道。
    杜思圆:嗯,骗人是猪头。
    她于心底长叹,然后反手回抱住千朔答道。
    肖千朔:那我要睡床。
    杜思圆:睡你个……好。
    啧,这厮到底饮没饮醉啊?莫不是来哄我玩儿的罢?!思圆至此是彻底败北,无有脾气,一好到底哪!
    千朔听闻她答应了,随即心满意足是倒头就睡!思圆半晌不见他有动静,推也不应,翻坐起身一看,原来是早已睡着。她轻轻一叹,找来冬被替他盖上保暖,除下其脚上檀靴,再卷好被角,一如思圆当初刚入肖府时所为。
    然后她轻推房门而出,发现对面厢房尚掌灯,思圆心下了然遂敲门。
    “请进罢!”
    入房内一瞧,果然是常仲仍守在此地,见她进门,连忙起身迎上。
    常仲:东家他如何了?
    他挂心千朔,着急询道。
    杜思圆:常叔莫急,千朔已睡下了。还需烦请您使人备些热水待用。
    思圆微微笑答。
    常仲:这个使得,老朽马上派人送进去。
    说完便向身旁随从吩咐了几句。
    杜思圆:那圆不便叨扰,这就告辞了。
    她抬手一礼,转身要行。
    常仲:小姐且慢!
    杜思圆:常叔尚有何事?
    思圆脚步一滞,抬首相询。
    常仲:东家他…待小姐一片赤诚,可为何,为何……您是有何处介怀么?
    他想问思圆为何不愿与千朔好事成双,如今肖府上下是个人皆能看出来东家他是非你莫娶啊!这一饮醉了就往你屋里扑的阵仗,换作是我早招架不住,忙不迭地点头嫁了!
    杜思圆:千朔待我极好,圆自是知晓。只是,圆有苦衷,不足为外人所道。
    常仲:是何苦衷?
    他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今日这儿媳成与不成,就在此一举了!
    杜思圆:这——唉,圆正是如今西京王追索天下的前东洛公主啊!暂居别院的水天南正是家师,亦是被追缉至今的前东洛兵马大元帅!圆若与千朔结为连理,那么夫妻一体共命,难保他日事败,西京王不会杀人泄愤,将千朔除之而后快!所以……
    思圆见四下无人,方才将实情和盘托出。想来此等隐秘之事,千朔他是绝不会向旁人提起的。
    常仲:甚么?!!!
    常仲闻言那是一个大惊失色,只惊得口不能言,在心里囫囵想这儿媳是不成了啊成不了啊怎么将别人家的媳妇给拐了……可是不对啊,这拐都拐了要是再交出去又能落个甚么好……?
    看这老老自顾天人交战,思圆不禁苦笑着离去。
    待回到西厢房,思圆伸手一探,送至的热水早已变得温凉。她无法了,只能沾点给榻上的千朔拭了拭脸。
    杜思圆:痴儿,师父他打你,你怎的故意去挨,使这苦肉计是给谁看?圆才不怜惜你,哼,打得好!
    饶是如此嘴上说得狠,她手上却是轻举轻放,生怕将那人惊醒。
    思圆虽然未曾与千朔对过招,但观其手下暗卫皆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便知其身手不凡。又在洛京城外大战中一举夺人,全身而退,那便更是了得!一般人哪里能近其身,更遑论伤至狼狈了!如此作为只能是有意为之,他竟委屈求全至此——
    唉,你能得此心志手段,又有何事不能成呢,何苦费心用在圆之身上?看来加以时日,要水天南答应许婚也只是迟早之事,即便他不首肯,亦不会多加阻拦。届时我又该如何推托——
    思圆心向两端,愁肠百转,既爱他怜他,又不能许他允他,只盼那人能可知难而退!却不料这痴儿竟是迎难而上,玉石俱焚亦无所惧!
    杜思圆: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观他酒醉酣睡的模样,是眉峰耸立,星眸沉闭,鼻若冻蒜,色如春棠,风流自是难言!思圆只顾看得入神,看得心旌荡漾,而后俯身抬手,撩去千朔额前垂发,以唇在其眉心轻轻一碰。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青凤入世”继续分说。
    ——彩蛋——
    杜思圆:你俩真能喝。
    肖千朔:是老丈人拉着我饮的。(小声)
    水天南:谁是你老丈人!(大声)
    肖千朔:老丈人醉倒了也是我扶的。(小声)
    水天南:哪个要你扶!(大声)
    肖千朔:老丈人推我还打我……
    水天南:你!
    杜思圆:师父有话好说!(拦住)
    肖千朔:你过来啊!(躲思圆身后对嘴型窃笑)
    杜思圆:……你们是有什么毛病?(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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