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什么？”梁慕忍不住问。
    “这个问题，我不答你。”梁念静静地看着他：“筹备多年，你也快动手了吧？梁慕。。。我会在你之前动手的，我不愿你冒险，为什么你总是不听我的话？只要你乖乖等着。。。我必定亲手杀了楚封白。”
    梁慕神情一冷，皱着眉看他：“你杀过人吗？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杀过。前不久杀了一个。在你们睡着的时候。。。。据说有一些奇药只在夜里开花结果，周易因此被允许出外采药，他掩护我坐他的马车离开，天亮之前我就回来了。”
    他说这话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梁慕的神色，似乎害怕从他的脸上看见任何一丝的厌恶。
    幸好梁慕只是怅然若失，沉默了良久，方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你本性是狼，我却傻傻地要你装作是羊，只是至少，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杀人，包括楚封白，以后你若杀人，该是为了你自己，而不要为了我。”
    梁念也叹气：“即是还不肯放弃你的计划了？”
    “至少你也算是对我说了几句真话。。。难为你那小脑袋编出这么多个故事，先以姚尹的身份骗我们，再以从小被养为杀手的可怜身世博我们同情。。。。对了，”梁慕猛然想起：“那邪功，是被逼练的？还是你自己要练？”
    梁念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若说了，怕你打我。”
    话音未落耳朵便叫梁慕揪住了：“你还那么小，就那么想不通？”
    “谁说我想不通？”梁念轻轻拉开他的手：“想不通的是你，这个世道本就弱肉强食，不变得强大，我就会被吃掉。即使我有权力，也随时都会被暗杀，你是干这一行的，自然清楚，可以信任的人唯有自己而已。”
    “所以。。。。周易为你医病，那些药方也是早就备好的了？”
    “我家梁慕确实聪明。”梁念亲昵地伸手摸了摸梁慕的脸颊，站起身来一边收拾桌上的吃剩的糕点一边道：“我该走了，再问下去老底都叫你知道个精光。”
    “为什么不能叫我知道？你明知道我不会害你。”
    梁念将那包桃酥饼放回了柜中，烛光照着他冷峻的半边脸颊，深邃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般，梁慕疑心自己窥探到了他的悲伤，他的语气也突然就变得疲惫不堪：
    “不是不能让你知道，是我不想让你知道。”
    梁慕已知话说到这就算下了定局。于是佯装打了个哈欠，催促他快些回房。
    或许有一天他会知道梁念真正的身份，然而梁慕却隐隐地感觉到，那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未必是好事。
    。。。。。。。。。。。。。。。。。。。。。。。。。。。。。。。。。。。。。。。。。。。。。。。。。。。。。。。。。。。。。。。。。。。。。。。。。。。。。。。。。。。。。。。。。。。。。。。。。。。。。。。。。。。。。。。。。。。。。。。。。。。。。。。。。。。。。。。。。。。。。。。。。。。。。。。
    梁念虽自傲，却不曾夸大过自己的能力与天分，他说自己将要超过周易，梁慕已信了十分。这几年小孩的武功进步神速，有时梁慕看他和师父过招，总觉得梁念在暗自收敛着真正的实力。
    于是夜聊过后的第二天，他看着梁念在师父的教导下打了一套拳法，竟觉得同样的拳法梁念舞起来别有一番精妙，仿佛创立拳法之人的感悟与想法他都能洞察并加以领会改进，招招到位，步步精准，而又变幻莫测。
    梁慕自己也学过这套拳法，自问绝不可能做到如此。于是看得心痒难耐，又兼之存了试试梁念实力的心思，便硬是拦住大汗淋漓要去冲凉的梁念：
    “先别走，和我比划比划。”
    梁念累得连眼眸都抬不起来，在夏日的夕阳下淌着大汗，一身黑色深衣叫汗水浸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显露出少年修长结实的身体，他低着头微微喘着气，浓密的睫毛上都沾上了汗珠。
    只答了梁慕一句：“疯了？”
    梁慕不答，直接出拳狠狠朝他面门袭去，梁念连避都不避，梁慕急忙临时转了拳头的方向，到底避之不及，坚硬的骨节猛地擦过少年的面颊，梁念站着没动，凉凉地看他一眼，停顿两秒，拿舌头舔了舔牙齿，啐出一口血沫来：
    “磕到我牙了。手痛不痛？”
    梁慕气愤：“为什么不躲？”
    梁念无所谓地耸耸肩：“给你个教训——我不和你打，以后记住了。”
    梁慕无语了一阵，只好朝他喊：“张嘴！老子看看把你牙打松了没！”
    梁念乖乖地张嘴，等梁慕凑近了他来看的时候他便闭上嘴装作自然地扭头，趁机飞快地靠在梁慕的肩膀上。扭头的动作太突然，两人离得又近，于是梁慕便感觉有什么东西擦过了自己脖颈一侧的皮肤，留下一种凉凉的触感。因为只是若有若无地蹭了一下，梁慕便捂着耳朵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两下，以为他是无意所为。梁念却朝他走近，勾起一边的嘴角，俯身在他耳边哑着声音道：“梁慕，你猜我是不是故意的？”
    梁慕本能地连连后退了几步，故作淡定的表情掩饰不住步伐慌张。
    梁念轻轻一笑，也不急着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