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楚封白请过假后，周怡便差人送来了丝巾，梁慕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捻起来，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之处，细看之下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于是不看了。
    今早一起床他便把自己的东西通通打包收拾搬到了西边的客房里。那原本是梁念初来时为他准备的，如今却是他搬了过去。梁慕早打定主意不管梁念怎么闹都坚定立场，结果梁念却二话不说地帮他把东西搬了过去。
    梁慕不自在地安慰道：“你现在长大了，自然不能和我睡一张床了。”
    梁念无所谓地摊开手：“随你，迟早还得睡一张床。”
    梁慕：。。。。。。。
    你这么说我瘆的慌。。。。。
    他便招呼梁念将自己收拾一下，洗个澡换身衣服跟着他去红灯区。
    梁念懒洋洋地躺在树上：“走吧，直接走。上一次和你出这个院子还是赏灯节呢。。。这都两年了。”
    他看梁慕的眼神让梁慕有种自己才是熊孩子而他只是无奈陪着自己胡闹的感觉。梁慕便找师父领了钱要带他出去，师父问楚封白同意了吗，梁慕说：
    “同意。”
    又问出去做什么，梁慕不说实话：“出去玩。”似乎也说了实话。
    师父便道：“小心点，别玩疯了。我给你们守门。”
    梁慕却道：“玩一整晚，明早再回来。”
    师父应了，又笑道：“你现在是想出去玩便出去玩了。”
    梁慕乖乖道：“我晓得，偷偷去偷偷回来就是了。”
    于是领了一个厚实的荷包，喊树上的梁念下来：“走了。”
    梁慕自己别扭，带自己的弟弟去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哥哥该做的事，但是看梁念昨晚的所作所为他又觉得周易的神药把梁念吃得满身火气，再不发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伤身体。他和周易商量停药，周易道：
    “不行，还没好全。慢慢养。”又调侃他：“殿内不是常常送一些年轻貌美的青楼女子进来吗？”
    梁慕坚决不肯把人叫来小院。非带着梁念大半夜的去吃冷风。
    于是趁着夜色出了街，先在一个馄饨摊上吃了碗热乎乎的馄饨，梁慕一边吃一边打量周围的红瓦房，这一回同两年前不同，街上冷清清的，只偶尔有几个行人急匆匆地路过，或是小贩收摊回家。因为赶上了饭点，所以从附近人家飘来的饭菜香便充斥鼻尖。这家炒了个鸡蛋，那家炖了猪骨汤，梁慕一边吃一边细细分辨。馄饨虽是平常味道，因为在时晴客栈外吃，就着月色和自由的空气，就显得格外的香。
    梁慕一连吃了两碗，梁念便把自己的馄饨往他碗里添，梁慕吃完了，还想叫一碗，梁念不给了：“别撑着了，有这么好吃？”
    其实他想问的是——就在这个路边摊，吹着冷风，吃一碗这么普通的馄饨，有那么幸福？
    梁慕擦擦嘴：“不吃了，一会儿上风月楼吃去。听说他们的点心做得最是别致。。。”
    梁念将筷子缓缓放下了，看着梁慕兴高采烈的样子脸色却越来越阴沉。他说：
    “梁慕，你别这样。”
    梁慕一脸茫然：“怎么了？”
    “我难受。”
    “嗯？”梁慕好笑道：“你难受什么？”
    梁念没答他，看着天上的月亮和远处人家门前的灯笼道：
    “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没能快点杀了楚封白。”
    “怎么又提这个？”梁慕觉得意外。
    “对不起——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喜欢那个小院，一辈子呆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不懂你的感受，对你杀完人后的难受我时常觉得不屑。”
    “。。。。。。。”
    “对不起。。。。我只想着自己要什么，没有想过你要的是什么。”
    梁慕静静地听着，倒没那么多伤感，只有种弟弟懂事了的感觉，无所谓地耸耸肩：“又在说些什么？小孩子别那么多愁善感。”
    梁念道：“我们不去青楼了，随便去哪里逛逛吧，去上次那条桥上看看，还有。。。那个卖同心结的婆婆还在不在。。。。”
    梁慕付了钱起身拉他：“你不要难为情，快走。”
    梁念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喜欢那些青楼女子？”
    梁慕无奈：“我倒是不知道你不喜欢。就因为是青楼女子？我叫他们为你找一个没做过事的。。。。还是你要等着遇见心仪的女子？就在那破院子里，能遇到谁？”
    内心却是吐槽的：看不出你这么纯情。还想守着处男之身。。。。有本事你答应我晚上别抱着我蹭啊。
    梁念不吭声了，径直往前走。梁慕连忙跟上去。
    两人都一时无话。
    梁慕只当小孩子脸皮薄，临到头了胆小，不敢去了。结果路上遇上一个书摊，直接颠覆了梁慕的想法。
    梁念一脸正气地对书摊老板道：“禁书你这有吗？”
    老板：。。。。。。
    梁慕：。。。。。。
    倒是常常见一些少年郎来买，大都畏畏缩缩，没见过这么嚣张这么直接声量这么大的。
    虽说周围也没人，梁慕还是一缩脑袋，觉得有点不由自主的丢脸。
    “客官随我来。书都放在里屋呢。”老板回过神来招呼他，梁念便一跨脚进了店内，梁慕只好跟上。
    他也奇怪，去妓院嫖娼他不觉得丢脸，陪弟弟来买小黄书他却觉得脸红了。
    昏暗的屋里摆满了一排排的书架，较之老板摆在门外和外间的还要多，几张油灯点着，照的那些书页上隐晦的书名生出一股暧昧旖旎的氛围。
    梁慕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看着梁念和老板耳语了几声，老板便从一个角落里摸出几本包的严严实实的书籍来。
    梁念接了，随意地翻了翻，便喊梁慕给钱。
    梁慕脸上的红晕直到走出书摊老远才褪下，这时候他倒是能反过来碰了碰梁念的肩膀调侃道：
    “人还小，懂得倒多。”又说：“你从哪知道这些的？以前也买过？”
    梁念面无表情地嫌弃他大惊小怪：“姚尹房里多的是，每个月小厮都会买来讨他欢心。你白白年长了我这么些年，看过这些书吗？”
    梁慕别扭地吹牛逼：“爷爷早看腻了。”
    梁念忍不住想捏他的脸，手指痒痒地搓了搓：“梁慕，你倒是别这么可爱，这种事也爱面子。”
    梁慕哼哼了两声：“这种事有什么？你个童男童子，还敢藐视老子。老子是不屑看这些书，纸上谈兵有什么了不起。”
    梁念观察他的神情，觉得这次应该不是撒谎，顿时黑下脸：
    “你几岁破了处子身的？”
    梁慕好笑道：“老子又不是女人，你这说法倒有趣！”
    梁念又问：“也是青楼女子？”
    他问这话时他们刚巧便走到了风月楼附近，梁慕打量着前头灯火通明笑声阵阵的地方，摇头晃脑道：“不错，所以你也不必别扭，自己进去了便是。人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我在旁边的茶楼里等你。”
    梁念只觉得一团怒火烧得自己头脑发胀，他可从来没想过梁慕从前还和女人上过床。气到额头青筋暴起，忍不住狠狠踢了梁慕一脚：
    “我的事要你操心！我几时说过我要去逛窑子？！你自作主张张罗什么？！”
    梁慕实打实地挨了他一脚，心里也火大：“老子惯得你，还敢真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