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风中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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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倭穴,乌烟瘴气,杯盘狼藉。
诸贼在狂饮。到处可见财物、兵器等。
几倭酋聚在一处。小野:“靖海王,今日马到成功!大获全胜!你这海上大盗拿什么来助酒兴呵!”
靖海王熏醉沉吟:“海盗,海盗,海上鬼蜮也!”一挥手:“来!给我来鬼蜮舞!”
大厅里立即出现十几个化装的海上魅魑。似妖似怪,赤膊露尾,在一片喧嚣的敲击声中持刀操棒,张牙舞爪。
小野扫兴。一挥手:“来!看我的!”
鬼蜮舞停,几倭拖进一女人上。女人系一孕妇。
小野:“这等母猪,留着何用?正好助酒!靖海王,今天小弟借此同大王一赌,若能猜中这母猪肚里是公是母,这金银财宝——”将一堆财宝往桌子上一掀,“全归你!”
靖海王站起:“妙!若猜不中!”也拿出一堆:“归你!”
众贼兴奋,狂喊乱叫——
靖海王捋袖擦掌,走到女人近前,一把撕开孕妇上衣,孕妇面如死灰,奄奄一息。
靖海王大叫:“定是母的无疑!”
小野鼻子一哼,抽出腰刀,在下颌蹭着,走近孕妇,一刀刺向孕妇腹部,孕妇一声惨叫——
山中亭榭,戚继光在与同僚谈论。
戚继光执卷握管,愤慨激昂:“眼下士卒身无盔甲,平时不练艺,行军无给养,撕杀无号令,围守无营壁,穷追远袭,必寄食于旅店,对巢拒守,必夜旋于城郭。第一,需建立兵营,第二,需精选兵卒,第三,需训练有备”
同僚们始惊继愣,面面相觑,继而哄然大笑。
同僚甲:“御倭大计,自有督、抚主持,南唐公多虑了吧!”
同僚乙:“倭寇是杀不退的,从来没听说过。”
同僚丙:“南唐公果然文武双全,擅长辞令!你看这行文——”
同僚甲:“建兵营,练兵,有意思,哈哈——”
谭纶听着同僚们的议论,皱紧眉头,他认真地:“练者,生丝练成熟丝之谓也。倭贼一时受挫,卷土重来,须力创尽奸不能成事。所以,创建兵营,训练士卒——”
同僚甲:“生丝练熟丝,这不成了织布女了吗?哈哈!”
同僚乙:“原来南唐公邀我们上山就为这——”
同僚丙:“敢情明日南唐公也要捞个督、抚做做喽!”
众同僚嘲笑不止,戚继光愤怒至极,拔剑出鞘,厉声喝道:“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谁若再敢取笑,就如此剑!”
众僚遏住,不满地:“真是——”“连笑都不行?”“真是岂有此理!”
谭纶站出来,严正地:“南唐公所言有理!岂能如此耻笑?!”众僚们立时哑住,纷纷而退。
谭纶紧握戚继光的手:“南唐公,君所言练兵创敌,我谭纶将鼎立相助!”
戚继光感激地:“谢谢谭兄!”
王鹃住处,王鹃正在更衣。
海棠走进:“嫂嫂,您叫海棠何事?”
王鹃:“奥,海棠来了?我这有一套衣裳,你穿上看合不合适?”喊,“秀儿,把我说的那套衣裳拿来。”
秀儿内声:“哎!”旋即进来,手里托着一件丝绸袍子。
海棠看着秀儿,秀儿胆怯地看了一眼海棠,然后退下,海棠诧异地问王鹃:“嫂嫂,她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
王鹃:“奥,你说秀儿呀?是你哥哥救的一个姑娘,父母都让倭寇给杀了,她要报仇,死也不肯离开军营,没办法,你哥就把她放在我这儿。”
海棠:“倒是个烈性女子。”
王鹃催促地:“快把衣裳穿上我看看?”
海棠穿上衣服,转了两圈,王鹃拍手:“太好了,你穿着太合适、太漂亮了!”
海棠调皮地:“那嫂嫂就送给我算了!”
王鹃斥她:“死丫头,早知道你要这么说,要不嫂嫂让你来干啥?”
海棠越发放肆地:“我也早知嫂嫂要送我的,所以我才那么说的嘛!”
王鹃打她:“死丫头,还那么……”
蜡烛之下,桌面纸上几个大字《请创立兵营公移》。
戚继光站在一边凝神沉思:倭寇袭来,明军闻风而逃;老妪捡起死雕,讥讽地:“可惜这是只雕,不是倭贼”;卫所中,明军士兵在猜拳打牌;城郭,明军士兵与倭贼交战,毫无战斗能力,被倭寇连连杀死……
突然,戚继光转身,回到桌前,握管疾书:“浙兵自由涣散,畏倭惧敌。手无素习之艺,身无甲胄之蔽。战无号令,囤无营垒。一旦接敌,便溃不成军……建议创立兵营,精练士卒——”
营帐外面一声响动,戚继光警惕敌抬起头:“谁?”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嗖地飞了进来,贴着戚继光耳畔,射在梁柱之上!
戚继光下意识地喊:“来人——”龚汉闻声而进:“大人?”
戚继光拔下箭镞,握在手中。龚汉见状,惊愕地:“大人,这?”
戚继光愤怒地:“大胆刺客,竟敢朝本官放箭!若要本官抓住,定斩不饶!”
龚汉拔剑欲下,戚继光喊住:“龚汉!你要做何?”
龚汉:“我要把刺客抓住,碎尸万段!”
戚继光摇摇手:“算了,刺客已经走远,何必徒劳无功?”他沉思地“再说——”
龚汉:“大人?”戚继光:“龚汉!今夜之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说。”
总督府,戚继光、谭纶、俞大猷、刘英等一些将领在恭候。
衙役高喊:“赵大人、胡大人到——”
总督胡宗宪和赵文华从一边出来,诸将急忙拱手:“末将参见大人!”
胡宗宪和赵文华走到上手,在府台位置上坐下,胡宗宪对赵文华谦让地:“赵大人请——”
赵文华也对胡宗宪谦让地:“胡大人请——”
胡宗宪拱手:“那卑职就不客气了,”抬头转向诸位将领,高声地,“诸位爱将可能已有耳闻,朝廷为铲除倭患,消灭贼寇,特拨银五十万两——”诸将振奋,惊喜地交头接耳。
胡宗宪:“朝廷有令,除二十万两补充给养外,三十万两用于建造海神娘娘庙。”诸将气愤,不满地窃窃私语。
胡宗宪看看诸将,又看看赵文华,赵文华站起来,以威胁的口吻:“怎么?诸将难道对朝廷的命令还有疑义吗?谁有话,请站出来讲——”
诸将立刻敛住了口,都愤怒地盯着赵文华。戚继光压抑不住地想站出来,被谭纶按住。
赵文华:“怎么?又不说了?有话站出来说呀?”
戚继光眉头蹙紧,象再急剧地思索着,赵文华:“没话了是不是?没话那就退堂!”
“等等!”戚继光突然站出来:“赵大人,卑职有话要说!”
赵文华盯着戚继光,冷冷地:“戚继光,本官恩准,有话请讲?”
戚继光恳切地:“赵大人,卑职人微言轻,尊请大人斟酌。眼下倭寇猖獗,横行恣肆。而我边防失修,粮饷不足,武器盔甲,残破不全,士兵常常赤体赴敌,无甲胄之蔽。将士频频扼守败城,无补充供给。卑职恳请大人奏准皇上,将五十万银两全部用于军旅——”
赵文华皱眉:“唔?那海神娘娘呢?”
戚继光未敢言答:“这——”
俞大猷这时也站出来拱手:“卑职也恳请皇上——”
其余将领几乎同时站出:“卑职恳请皇上——”
胡宗宪好象有些为难敌对赵文华:“这……”
赵文华愤怒至极,呵斥:“大胆!修建海神娘娘庙是皇上的旨意,谁再敢说个不字,按抗旨论处,格杀无论!”诸将敛口,戚继光瞪大眼睛!
夜晚,戚继光立于礁石之上,一动不动。
王鹃走过来,关切地:“继光,夜寒露冷,快回去休息吧!”
戚继光叹息地:“心中燥热,难以成眠。倒是这海潮让人清爽些!”
王鹃:“还未同倭贼接敌,来日方长,您要多多保重!”
戚继光突然激动地:“保重!保重!可先父遗训,皇上重任,百姓怨艾,卫所懈怠,客兵奸悖。此势此况,我岂能保重!如何保重呵!?”
王鹃抱住他:“继光——”
戚继光推开王鹃,坚决地:“我要上书朝廷,重治刁军刁官,谕以忠义,厚恤战士,消磨户口,均偏差役,非此而不能御乱!”
王鹃:“积习深重难返,您也不可操之过急!”
戚继光:“倭患当头,奈何不急!”
突然海风骤起,披风横扬。
戚继光伸出一只手试风,警觉地:“不好!东风过海,倭寇必犯我江浙!”
海棠挎一个竹篮向戚继光营帐走去,当她走到营帐十几步远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戚继光的营帐里闪出。人影蒙面,机警地张望了一下,然后急忙闪身隐进一个墙角。海棠一楞,皱紧眉头,也悄悄地躲进了墙角。人影探头看看没人注意,窜出来,迅速向远处跑去——
海棠一想,抖起精神,朝蒙面人影跟踪而去——
礁石上,戚继光握住王鹃的手,关切地:“看来拼杀在即,夫人要照顾好自己。”
王鹃也关切地:“你也要照看好自己,上了战场,不要什么都不顾——”
戚继光感慨地:“大将军应该战死疆场,马革裹尸,我戚继光早有准备,无所畏惧——”
王鹃担忧地:“不要这么说,倭患未除,国无宁日,民不安康,王鹃盼你初战告捷,获胜凯旋!”
戚继光点点头:“放心吧,夫人……”
戚继光携王鹃正要转身,突然一声箭鸣,戚继光机警地一闪,同时伸手一把攥住箭镞!
王鹃一楞,刚要叫喊,戚继光捂住了她的嘴,不远处一声响动,戚继光喊:“谁?”
秀儿急忙应声:“是我!”托着一件衣服从暗处走来,戚继光和王鹃都一楞:“秀儿?你?”
秀儿:“奥,我看夫人这么晚出去了,没带披风,就给夫人送来——”
王鹃接过披风,披上,疑惑地:“秀儿,我来问你,你来的时候,看没看到一个人影?”
秀儿不解地:“人影?”想了一下,“奥,是好象有一个人影在我前面,一闪就不见了!我没在意,夫人,您问这个——”
戚继光急忙:“奥,没什么,夫人不过是随便问问。”
秀儿于是行礼:“夫人,您要是没什么吩咐,秀儿回去了?”
王鹃:“奥,你回吧。”
秀儿刚要转身,突然“啊”地捂住嘴,海棠出现在面前。
王鹃惊愕地:“海棠,你也怎么来了?”
海棠:“哥,嫂嫂,我是——”盯着秀儿的背影,“奥,没什么,我是给哥嫂送吃的来了。”把篮子转过来,“看,我给哥嫂做什么好吃的了……”